溫庭筠的菩薩蠻賞析
溫庭筠(約812 - 約866),本名岐,藝名庭筠。下面是學習啦小編收集整理的溫庭筠的菩薩蠻賞析以供大家學習。
溫庭筠的菩薩蠻賞析(一)
這首詞描寫的是一個獨處閨中的婦女,從起床而梳妝以至穿衣一系列的動態(tài),從中體現(xiàn)出她的處境及孤獨苦悶的心情。開頭兩句是寫她退了色、走了樣的眉暈、額黃和亂發(fā),是隔夜殘妝。三四兩句寫剛起床時“弄妝”,用一“懶”字、一“遲”字由外表進入人物內心的描寫。下闋開頭兩句寫妝成之后的明艷,極寫其人之美。最后兩句寫穿衣時忽然看見衣服上有新貼的“雙雙金鷓鴣”,到此,全詞戛然而止。
首二句為主人公初起床的情態(tài)。這二句以特寫的手法,突出主人公的形象,次句為主體,首句為襯景。“小山”為床榻圍屏上的畫景,“金”為涂在屏山上的顏色。“明滅”為日光透過窗紗照射屏山陰陽顯晦之狀?;蛞詾楫嬌辖鸨躺缴兴撀洌蛎骰驕?,以見久別后閨中蕭索之象。此二說均可通,后者意蘊較深,而前者景象鮮明。“鬢云”為鬢邊下垂的黑發(fā),女子鬢發(fā)卷曲輕揚,狀如云朵,故常以云形容之。“欲度”從云常流動設想,描繪也鬢發(fā)輕揚之狀。“香腮雪”形容主人公襯映鬢發(fā)的臉頰之膩白。整句凸出一副嬌慵的女性面貌,因“鬢云欲度”正是鬢發(fā)散亂未整之狀,句中也隱含呆坐懶起的時間過程。這二句在讀者眼前展示出這樣一個鏡頭:在小山重疊金色明滅的畫屏圍繞著的繡榻上,一位少婦剛剛坐起,她散亂的鬢發(fā),似流云樣將要度過她雪白的臉腮。
三四兩句開始寫她下床后的活動。“懶起”二字透露出主人公的情緒,下句“遲”字與之相應,是了解整首詞意的關鍵。“懶起”即懶懶地起來。一“懶”一“遲”,極見其無情無緒之神情,與“梳洗罷,獨倚望江樓”(《望江南》)之因有所希冀而行動緊急,表情迥異。“弄妝”謂妝扮時頻繁反復做弄。“遲”字總承“弄妝”與“梳洗”諸事。在這二句中,主人公嬌慵之狀宛然可見。
下闋寫其人之繼續(xù)活動。“照花”二句寫其對鏡簪花。于客觀地描寫人物活動中,暗寓其人對鏡時自賞自憐之意。自賞:人而如花;自憐:盛年獨處。此“花”當于插于發(fā)髻之飾物,非喻人面。從次句之花而并提可知。前后鏡對照,腦后發(fā)髻簪插之花映于前鏡,乃與鏡中人面將相輝映,其人之容色光麗可想。最后二句寫其梳妝后穿著衣服,不寫動作,但點出主人公眼中的衣上彩繪——金線繡的一雙雙的鷓鴣。試想她滿懷心事,懶洋洋地勉自梳妝罷,剛要著衣時,而入眼的乃是“雙雙金鷓鴣”,則其情當如何堪!
整首詞通過寫這女子從起身梳妝到妝成著衣,并沒有明顯地從正面寫這女子的心情。但是,讀者從結句“雙雙金鷓鴣”的“雙雙”二字上可以領會作者的寓意。作者運用用反襯的筆法,“雙雙”二字反寫這女子的孤獨,看見衣服上的“金鷓鴣”都是雙雙對對的,就使她觸景生情,自憐孤獨。全篇的點睛之筆是“雙雙”二字,它是上闋的“懶”和“遲”的根源。
本詞寫法上有其特點:
其一是作者只是在生活的片段過程中,選取最具有特點的動態(tài)或物象,略加勾畫,省云彼此間的表面聯(lián)系,如首句僅寫床周屏風的景色,而略去這景色所依附的屏與榻,次句只是突現(xiàn)出一個睡起的女子面貌,其他一切事物都隱藏在可感觸的曖昧之中,兩句合看,即可依據(jù)已勾勒出的形象加以想象補充,構成一幅完整的“晨閨”圖畫。
其次是表情隱蔽,作者只是對人物動態(tài)及有關景物作客觀描繪,但于其中微露或暗示人情,給讀者盡多的想象體會余地。
至于辭藻濃麗,更是溫詞的普遍現(xiàn)象。因此種種,常使讀者感到晦澀,然如細心玩索,得其藝術匠心所在,當更覺情味豐腴。
溫庭筠的菩薩蠻賞析(二)
這首《菩薩蠻》,為了適應宮廷歌伎的聲口,也為了點綴皇宮里的生活情趣,把婦女的容貌寫得很美麗,服飾寫得很華貴,體態(tài)也寫得十分嬌柔,仿佛描繪了一幅唐代仕女圖。
詞學專家周汝昌先生認為:此篇通體一氣。精整無只字雜言,所寫只是一件事,若為之擬一題目增入,便是“梳妝”二字。領會此二字,一切迎刃而解。而妝者,以眉為始;梳者,以鬢為主;故首句即寫眉,次句即寫鬢。
小山,眉妝之名目,晚唐五代,此樣盛行,見于《海錄碎事》,為“十眉”之一式。大約“眉山”一詞,亦因此起。眉曰小山,也時時見于當時詞中,如五代蜀秘書監(jiān)毛熙震《女冠子》云:“修蛾慢臉(臉,古義,專指眼部),不語檀心一點(檀心,眉間額妝,雙關語),小山妝。”正指小山眉而言。又如同時孫光憲《酒泉子》云:“玉纖(手也)淡拂眉山小,鏡中嗔共照。翠連娟,紅縹緲,早妝時。”亦正寫晨妝對鏡畫眉之情景。可知小山本謂淡掃蛾眉,實與韋莊《荷葉杯》所謂“一雙愁黛遠山眉”同義。
舊解多以小山為“屏”,其實未允。此由(1)不知全詞脈絡,誤以首句與下無內在聯(lián)系;(2)不知“小山”為眉樣專詞,誤以為此乃“小山屏”之簡化。又不知“疊”乃眉蹙之義,遂將“重疊”解為重重疊疊。然“小山屏”者,譯為今言,謂“小小的山樣屏風”也,故“山屏”即為“屏山”,為連詞,而“小”為狀詞;“小”可省減而“山屏”不可割裂而止用“山”字。既以“小山”為屏,又以“金明滅”為日光照映不定之狀,不但“屏”“日”全無著落,章法脈絡亦不可尋矣。
重,在詩詞韻語中,往往讀平聲而義為去聲,或者反是,全以音律上的得宜為定。此處聲平而義去,方為識音。疊,相當于蹙眉之蹙字義,唐詩有“雙蛾疊柳”之語,正此之謂。金,指唐時婦女眉際妝飾之“額黃”,故詩又有“八字宮眉捧額黃”之句,其良證也。
已將眉喻為山,再將鬢喻為云,再將腮喻為雪,是謂文心脈絡。蓋晨間閨中待起,其眉蹙鎖,而鬢已散亂,其披拂之發(fā)縷,掩于面際,故上則微掩眉端額黃,在隱現(xiàn)明滅之間;下則欲度腮香,——度實亦微掩之意。如此,山也,金也,云也,雪也,構為一幅春曉圖,十分別致。
上來兩句所寫,待起未起之情景也。故第三句緊接懶起,起字一逗——雖曰懶起,并非不起,是嬌懶遲遲而起也。閨中曉起,必先梳妝,故“畫蛾眉”三字一點題——正承“小山”而來。“弄妝”再點題,而“梳洗”二字又正承鬢之腮雪而來。其雙管并下,脈絡最清。然而中間又著一“遲”字,遠與“懶”相為呼應,近與“弄”字互為注解。“弄”字最奇,因而是一篇眼目。一“遲”字,多少層次,多少時光,多少心緒,多少神情,俱被此一字包盡矣。
梳妝雖遲,終究須有完畢之日,故過片重開,即寫梳妝已罷,最后以兩鏡前后對映而審看梳妝是否合乎標準。其前鏡,妝臺奩內之座鏡也;其后鏡,手中所持之柄鏡也——俗呼“把兒鏡”。所以照者,為看兩鬢簪花是否妥恰,而兩鏡之交,“套景”重疊,花光之與人面,亦交互重疊,至于無數(shù)層次!以十個字寫此難狀之妙景,盡得神理,實為奇絕之筆。
詞筆至此,寫梳妝題目已盡其能事了,后面又忽有兩句,又不知為何而設?新貼,新鮮之“花樣子”也,剪紙為之,貼于綢帛之上,以為刺繡之“藍本”者也。蓋言梳妝既妥,遂開始一日之女紅:刺繡羅襦,而此新樣花貼,偏偏是一雙一雙的的鷓鴣圖紋。閨中之人,見此圖紋,不禁有所感觸。此處之所感所觸,乃與開頭之山眉深蹙,夢起遲妝者相應。由此一例足見飛卿詞極工于組織聯(lián)絡,回互呼應之妙。
此詞對后世頗有影響。電視連續(xù)劇《后宮甄嬛傳》劇終曲曾采用此詞原文為歌詞,由劉歡作曲,姚貝娜演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