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童話一年的故事經(jīng)典故事閱讀(3)
安徒生童話一年的故事經(jīng)典故事閱讀
于是她就拍著手,那男孩子也拍著手。接著就有許多鳥兒飛來了——誰也不知道它們從哪兒飛來的。它們喃喃地叫著,唱著:“春天到來了!”
這是一幅美麗的景色。許多老祖母蹣跚地走出門來,走到太陽光里來。她們簡直像年輕的時候一樣,歡快地四處游玩,觀賞那些田野里遍地長著的黃花。世界又變得年輕了。“今天外面真是快樂!”老祖母說。
森林仍然是棕綠色的,布滿了花苞。又香又新鮮的車葉草已經(jīng)長出來了。紫羅蘭遍地都有,還有秋牡丹和櫻草花;它們的每片葉子里都充滿了汁液和力量。這的確是一張可以坐的、美麗的地毯,而一對年輕人也真的手挽著手地坐在它上面,唱著歌,微笑著,生長著。
一陣毛毛細(xì)雨從天上向他們降落下來,但是他們卻沒有注意到它。因為雨點和歡樂的眼淚混在一起,變成同樣的水滴。這對新婚夫婦互相吻著,而當(dāng)他們正在吻著的時候,樹林就開始欣欣向榮地生長。太陽升起來了,所有的森林都染上了一層綠色。
這對新婚的年輕人手挽著手,在垂著的新鮮葉簇下面散著步。太陽光和陰影在這些綠葉上組合出變幻無窮的可愛色調(diào)。這些細(xì)嫩的葉子里充滿了處女般的純潔和新鮮的香氣。溪澗晶瑩地、快樂地在天鵝絨般的綠色燈芯草中間,在五光十色的小石子上,潺潺地流著。整個大自然似乎在說:“世界是豐饒的,世界將永遠(yuǎn)是豐饒的!”杜鵑在唱著歌,百靈鳥也在唱著歌:這是美麗的春天。但是,柳樹已經(jīng)在它們的花朵上戴上了羊毛般的手套——它們把自己保護(hù)得太仔細(xì)了,這真使人感到討厭。
許多日子過去了,許多星期過去了,炎熱的天氣就接踵而來。熱浪從那漸漸變黃的麥林中襲來。北國的雪白的睡蓮,在山區(qū)鏡子般的湖上,展開巨大的綠葉子。魚兒跑到它們下面歇涼。在樹林擋著風(fēng)的一邊,太陽照到農(nóng)家屋子的墻上,暖著正在開放的玫瑰花;櫻桃樹上懸著充滿了汗液的、紅得發(fā)黑的、被太陽光曬熱了的漿果。這兒坐著那位美麗的“夏天”少婦——她就是我們先前所看到的那個小孩和后來的新嫁娘。她的視線在盯著一堆正在密集的烏云;它們像重疊的山峰,又青又沉重,一層比一層高。它們是從三方面集攏來的。它們像變成了化石的、倒懸的大海一樣,向這樹林壓下來;而這樹林,像著了魔一樣,變得寂然無聲??罩袥]有一點動靜;每一只飛鳥都變得啞然。大自然中有一種莊嚴(yán)的氣氛——有一種緊張的沉寂。但是在大路和小徑上,行人、騎馬的人和坐車子的人都在忙于找隱蔽的處所。
這時好像是從太陽里爆裂出來的閃光,在燃燒著,在耀眼,在把一切都吞沒掉。一聲轟雷把黑暗又帶回來。大雨在傾盆地下瀉。一會兒黑夜,一會兒白天;一會兒靜寂,一會兒發(fā)出巨響。沼地上細(xì)嫩的、棕色羽毛般的蘆葦,像長條的波浪似地前后搖曳著。樹林里的枝椏籠罩在水霧里。接著又是黑暗,又是閃光;又是靜寂,又是巨響。草和麥子被打到地上,浸在水里,好像永遠(yuǎn)不能再起來似的。但是不一會兒雨就變成了輕柔的細(xì)點;太陽從云層里出來了;水滴像珍珠似地在葉子和草上發(fā)出閃光;鳥兒在歌唱;魚兒從湖水上躍出來;蚊蟲在陽光里跳著舞。在那咸味的、起伏波動著的海水中的大礁石上,坐著“夏天”本人——他是一個強健的人,有粗壯的肢體和滴著水的長發(fā)。他坐在溫暖的太陽光里,洗完冷水浴后,更顯得精神抖擻。四周的大自然又復(fù)活起來了;一切都顯得豐茂、強壯和美麗。這是夏天,溫暖的、可愛的夏天。
從那一片豐茂的苜蓿地上升起一陣愉快和甜美的香氣;蜜蜂在一個廟會舊址上嗡嗡地唱歌。荊棘在那個作為祭壇的石桌上蔓延著。這個祭壇,經(jīng)過了雨洗,在太陽光中射出光來。蜂后帶著她的一群蜜蜂向那兒飛去,忙著制造蠟和蜜。只有“夏天”和他強健的妻子看到了這情景。這個堆滿了大自然的供品的祭壇,就是為他們而設(shè)的。
黃昏的天空射出金光,任何教堂的圓頂都沒有這樣華麗。月光在晚霞和朝霞之間亮著①:這是夏天。
①在北歐,特別是在瑞典,夏天有一個時期幾乎沒有黑夜。
許多日子過去了,許多星期過去了,收獲人的明晃晃的鐮刀在麥田里發(fā)著光;蘋果樹枝結(jié)著紅而帶黃的果實,彎下來了。蛇麻一叢一叢地低垂著,發(fā)出甜美的香氣。榛子林下懸著一串一串的硬殼果。一個男子和女子——“夏天”和他安靜的妻子——在這兒休息著。
“多么豐富啊!”她說,“周圍是一種豐饒的景象,使人覺得溫暖和舒適。但是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渴望安靜和休息——我不知道怎樣把這感覺表達(dá)出來?,F(xiàn)在大家又在田里工作了。人們總想獲得更多、更多的東西。看吧,鸛鳥成群地來了,遙遙地在犁頭后面跟著。那是把我們從空中送來的埃及的鳥兒啊!你記得當(dāng)我們是一對小孩的時候,我們怎樣來到這北方的國度嗎?我們帶來花兒、愉快的陽光和樹林的綠色外衣。風(fēng)兒對樹林非常粗暴。那些樹像南方的樹一樣,變成了黑色和棕色;可是它們沒有像那些樹一樣,結(jié)出金黃的果實!”
“你想看到黃金的果實嗎?”“夏天”說,“那么請你欣賞吧。”
他舉起他的手臂。于是樹林里的葉子就染上了一片深紅和金黃;于是整個的樹林就染上了美麗的色彩。玫瑰花里面亮著鮮紅的野薔薇子,接骨木樹枝上沉重地掛著串串的黑果實;成熟了的野栗子從殼里脫落下來。在樹林的深處,紫羅蘭又開花了。
但是這“一年的皇后”一天一天地變得沉寂,一天一天地變得慘白。
“風(fēng)吹得冷起來了!”她說,“夜帶來了潮濕的霧。我渴望回到我兒時的故鄉(xiāng)去。”
于是她看到鸛鳥飛走了。每一只都飛走了!她在它們后面伸著手。她抬頭望望它們的窩——那里面是空的。有一個窩里還長出了一棵梗子很長的矢車菊;另一個窩里長出了一棵黃芥子,好像這窩就是為了保護(hù)它而存在似的。于是麻雀就飛上來了。
“吱吱!主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風(fēng)一吹起來,他就有些吃不消了,所以他就離開這國家了。祝他有一個愉快的旅行!”
樹林里的葉子漸漸變得枯黃了,一片一片地落下來;狂暴的秋風(fēng)在怒號。這已經(jīng)是深秋了;“一年的皇后”躺在枯黃的落葉上,用她溫和的眼睛望著那些閃亮的星星,這時她的丈夫就站在她的身邊。有一陣風(fēng)從葉子上掃過;葉子又落了,皇后也不見了,只有一只蝴蝶——這一年最后的生物——在寒冷的空中飛過去。潮濕的霧下降了;接著就是冰凍的風(fēng)和漫長的黑夜。這年的國王的頭發(fā)都變得雪白了,但是他自己不知道;他以為那是從云塊上飛下的雪花。不久,薄薄的一層雪就蓋滿了綠色的田野。
這時教堂上敲出圣誕節(jié)的鐘聲。
“這是嬰孩①出生的鐘聲!”這年的國王說,“不久新的國王和皇后就要出生了。我將像我的妻子一樣,要去休息了——到那明亮的星兒上去休息。”在一個新鮮的、蓋滿了雪的綠櫟樹林里,立著圣誕節(jié)的安琪兒。他封這些年輕的樹兒為他圣誕晚會的裝飾品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