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世說新語的人物形象分析論文
淺談世說新語的人物形象分析論文
《世說新語》主要記載的是魏晉時期名士的言行舉止,文中所展現(xiàn)的人物形象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下面是學習啦小編帶來的關(guān)于《世說新語》的人物分析論文的內(nèi)容,歡迎閱讀參考!
《世說新語》的人物分析論文篇1:《世說新語》人物品鑒的自然意象美
摘 要:自然美在魏晉時代成為獨立的審美客體,也被引入人物品鑒,使人物品鑒成了一種詩意化的審美活動。時人創(chuàng)造性地以自然意象來品鑒人物,如光亮意象、肅肅松下風、云中鳴鶴等自然意象都承載了特定的人格特征。
關(guān)鍵詞:人物品鑒;自然美;意象
賞好自然山水美,在魏晉成為風尚,成為士人高雅生活的象征,對時人的生活情趣、風神氣質(zhì)、審美眼光等都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自然山水也被引入當下流行的人物品鑒,使人物品鑒變成了一種自然詩意化的審美活動?!妒勒f新語》專門有《賞譽》、《品藻》兩篇來記載時人的人物品鑒,從中可看出人物品鑒自然化的特征。在人物品鑒中,有時直接以山水來映襯人的氣質(zhì),若“王右軍道謝萬石:‘在林澤中為自遒上’……道劉真長‘標云柯而不扶疏’”[1],“謝太傅稱王修齡曰:司州可與林澤游,”[2]“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風氣”[3];有時品鑒詞語帶著濃濃的自然山水氣,若“清心玉映”、“清鑒貴要”、“清暢似達”、“氣朗神俊”等皆是。有時則是創(chuàng)造性地以詩意化的自然意象來形容人物之美,這是魏晉人物品藻方式中最引人意想的一種,藉此,我們也可來體察一下魏晉人的審美心態(tài)。
一、光亮意象:珍稀之美 想象之美
“光亮意象”是宗白華先生的發(fā)現(xiàn),他說“晉人的美的理想,很可以注意的,是顯著的追慕著光明鮮亮,晶瑩發(fā)亮的意象。”[4]光亮意象建立的,是“最高的晶瑩的美的意境!”[5]我想對宗白華先生的論斷做一點補充:魏晉人對光亮意象也是有所偏取的,“朗朗明月”、“璞玉渾金”、“玉山”、“玉樹”、“琳瑯珠玉”、“濯濯春月柳”、“閃閃巖下電”等自然意象,無一不是難以多得的珍貴稀有之物象。
另外,這些光亮意象也極富想象的色彩,在很大程度上,這些意象美并非人間實有,而是一種想象中的自然美,是不同的美的意象疊加后形成的理想的自然美。前人嘗言讀《世說》“人鮮不讀,讀鮮不嗜,往往與之俱化”[6],這些意象美便具有這樣的魅力。且看“玉山”“玉樹”“瑤林瓊樹”意象。玉者,一有光亮瑩潤之美,二有貴重珍稀之意。山者,則巍峨磅礴,渾成雄厚,而玉質(zhì)的山又該是如何雄美綺絕的壯景!林樹本身已經(jīng)是蓬勃生命力的象征,“林無靜樹”的景象已讓人有“神超形越”的馳騁之思,而玲瓏玉質(zhì)的“瑤林瓊樹”之景,一片光瑩,飛轉(zhuǎn)流動,絢美簡直到了極至。
用這些想象中的自然美意象來品藻人物之美,就又多了一重想象。《容止》12載裴令公有俊容儀,脫冠冕,��服亂頭皆好,時人以為“玉人”。見者曰:“見裴叔則,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7]這自然讓人想起王子猷的“自山陰道上行,山川自相映發(fā),使人應接不暇”[8]的詠嘆,山水的自然美與人的自然美給人的感覺是何其相似,可見用自然美意象來品藻人物的活動本身,已是一種心物合一的自然之境。裴楷有俊美容姿,又有以“清通”著稱的魅力人格,“精明朗然”[9]“俊朗有識具”[10],用“玉山”這樣一個有豐富內(nèi)蘊的意象來稱譽容姿人格皆美的裴楷,足見“玉山”意象本自有特定的底蘊在。
山濤贊嵇康:“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11],由山之巍峨高聳想到人之魁偉高達,不只有形體美,且有人格高峻之意在。“山之將崩”的景象,是山因有一種內(nèi)在沖力而擴大膨脹的形態(tài),有夸張變形的效果,也使山的巍峨加倍;此山又是“玉山”,“玉山之將崩”給人的,是多么強烈的美的震撼!而這種美的震撼,正存在于它將崩而未崩的那一瞬,在此一瞬間,美不僅指形態(tài)光澤,而且深源于內(nèi)在的力。在此一瞬間,美與內(nèi)在的力同在。
二、清逸蕭肅之意象:肅肅松下風
“松”作為與人的精神氣質(zhì)相關(guān)聯(lián)的自然意象由來已久,早在《論語》中就有“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的感嘆,以松樹作為君子忠貞氣節(jié)的象征。在魏晉,士人充分承繼了這一傳統(tǒng),在《世說》的人物品藻中,“松”的出現(xiàn)頻率也很高。《賞譽》15庾子嵩品目和嶠:“森森如千丈松,雖磊�`有節(jié)目,施之大廈,有棟梁之用”,劉孝標注曰“嶠常慕其舅夏侯玄為人,故于朝士中峨然不群,時類憚其風節(jié)。”《言語》57載顧悅與簡文同年,顧發(fā)早白,簡文問原因,顧詼諧作答:“蒲柳之姿,望秋而落;松柏之質(zhì),經(jīng)霜彌茂。”而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時人愛松又不僅因其有歲寒而茂的氣節(jié),且因其挺拔秀逸的美形。《言語》84載孫綽筑室造園,“齋前種一株松,恒自手壅治之。高世遠時亦鄰居,語孫曰:‘松樹子非不楚楚可憐,但永無棟梁用耳!’孫曰:‘楓柳雖合抱,亦何所施?’”在性好山水自然之物的孫綽眼中,松樹之美是“楚楚可憐”,生動多姿的,松的美麗,遠勝過楓柳。松“風”“骨”兼?zhèn)洌尚抟莸男蚊酪蚱鋬?nèi)在的骨力而遒勁挺拔,剛健有力!魏晉人欣賞的美正是一種有力度有質(zhì)感的美!這讓我們想到既是講王羲之的字,也是講王羲之的人的 “飄若游云,矯若驚龍”[12],閑云游走的意態(tài)何等的灑脫飄逸,驚龍騰空的景象又何等的勁健沉雄,給人的心靈撞擊與無限美感同在。再來看“肅肅松下風”這個復合意象。據(jù)《辭源》解,“肅肅”有恭敬、嚴正、疾速、風聲勁烈、清靜、幽靜的義項,可幫助我們理解“肅肅松下風”意味。此“肅肅松下風”之美,更可看出魏晉人欣賞有力度有質(zhì)感的清逸蕭肅之美的傾向!此種美,正如李元禮、嵇康人格之美。《賞譽》2載漢末名士李元禮:“謖謖如勁松下風。”李元禮是��直派名士,“欲以天下名教是非為己任”[13],其個性疾惡如仇,為官嚴峻整肅,所到之處,奸人皆望風懼服?!度葜埂?載“嵇康身長七尺八寸,風姿特秀。見者嘆曰‘蕭蕭肅肅,爽朗清舉’?;蛟?lsquo;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嵇康魏晉人格美的典范,不僅容止之美讓人絕倒,而且其特立獨行、正直、孤高的精神更構(gòu)成了他美的人格。
總之,“松下風”意象所包含的是一種清逸蕭肅的美,一種孤高自足于風霜之際的人生境界。這種美和境界特別為文人鐘愛,常出現(xiàn)在后世文人筆端。如王昌齡《齋心》“朝飲花上露,夜臥松下風”,李白《秋夜宿龍門香山寺奉寄王方城十七丈》“目皓沙上月,心清松下風”,白居易《偶作二首其一》“解帶松下風,抱琴石上月”,“松下風”的意象中總透出一種摒棄世俗紛擾的隱逸超脫的情懷。 三、自由神峻之意象:云中鳴鶴
鶴,是禽品中的最高貴者,其鳴高亮,聲聞數(shù)里。“鳴鶴”的形象在《詩經(jīng)》已經(jīng)出現(xiàn)?!对娊?jīng)・小雅》有《鶴鳴》篇“鶴鳴于九皋,聲聞于野,……鶴鳴于九皋,聲聞于天……”,“皋”是沼澤義,“九皋”則是極言沼澤之幽深,鶴正在這靜逸幽隱之地自由自在地高鳴,悠游從容地生活。由此以鳴鶴來比喻品德高貴,潔身自好,雖身隱原野,聲譽卻遠揚天下的賢者,在《世說》之前,已成為一個固定的喻象。如在《后漢書・楊賜傳》中,對皇帝就有“斥遠佞之臣,遠征鶴鳴之士”的勸諫。
這一固定意象的意義在魏晉被繼承下來,而且鶴的意象不斷被豐富。首先,人們更重視鶴本身的儀形之美,特別鐘愛鶴孤高獨立、自由神峻的氣質(zhì)。這些特征都正與當時士人的審美觀相契?!妒勒f》中記王恭在微雪之日穿著“鶴氅裘”乘車,被孟昶窺見,驚若天人。還有一則支道林養(yǎng)鶴故事,支道林見鶴“軒翥不能飛,乃反顧翅垂頭,視之如有懊喪意”,于是“曰‘既有陵霄之姿,何肯為人作耳目近玩?’養(yǎng)令鶴成,置使飛去。”[14]足見支道林愛鶴正在于欣賞其不肯為人做秀的自由不拘之意志,乃“取其俊逸”[15]“重其神峻”[16]。嵇紹“卓卓如野鶴之在雞群”,邴原被品為“所謂云中白鶴,非燕雀之網(wǎng)所能羅也”,當指他們身上具有自由神峻的氣質(zhì)。
《世說》中的鳴鶴意象,相比以前,還有一個重要的變化,這便是鶴的活動場所的變更。在人物品鑒中,“鶴”的形象,除了遠承《詩經(jīng)》的“九皋之鳴鶴”以外,更突出的是“鶴立雞群”的“野鶴”與“云中鳴鶴”。在后二者中,鶴由靜逸幽隱的山林沼澤被網(wǎng)羅到了眾獸雜居的喧嘩之地,離開了以前那種完全無拘無束的自由生活。它在雞群之中卓卓獨立,獨特的風神儀態(tài)引人注目,神情中帶著幾分曲高和寡的孤高落寞與誤落塵網(wǎng)的無可奈何。“鳴鶴”意象內(nèi)涵的豐富,折射出不同時期士人心理的變化。魏晉之前隱身于野的士人,對政治或者出仕多抱著樂觀和渴求的態(tài)度,“鶴鳴于九皋”的意象是高鳴于四野,聲傳到朝廷,正富于希望自己的心志能為外界所知,使胸中報負得以施展的意味。在漢末黨錮之禍以前,在隱的士人大致都有這種傾向。魏晉的情況則要復雜得多。政局的紛亂和當權(quán)者的專橫,使士人對仕或隱幾乎喪失了自我選擇的權(quán)利。嵇康的悲劇使得那些立志要做自由獨立之野鶴的士人再也不敢在四野放聲高鳴,使得他們不得不自斷羽翎。嵇康被誅后,向秀“舉郡計入洛,”對司馬政權(quán)說出“巢、許狷介之士,不足多慕”[17]的違心之語。司馬氏東征,征上黨李喜作從事中郎,問喜“昔先公辟君不就,今孤召君,何以來?”喜答:“先公以禮見待,故得以禮進退;明公以法見繩,喜畏法而至耳。”[18]李喜的回答,真是野鶴們大膽卻無奈的哀鳴。閑云野鶴般的自由,在特定的時代,竟成為奢望。
總之,自然山水美對魏晉人的生活情趣、風神氣質(zhì)、審美眼光等都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也被引入人物品鑒,使人物品鑒成了一種詩意化的審美活動,特別是時人創(chuàng)造性地以自然意象來品鑒人物,如光亮意象、肅肅松下風、云中鳴鶴等自然意象都承載了特定的人格特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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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同上,《世說新語・賢媛》30, 第37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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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同上。
[6]劉熙載《藝概・文概》,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第25頁。
[7]《世說新語・容止》,第336頁。
[8]《世說新語・言語》92,第82頁。
[9]《世說新語・賞譽》24,第238頁。
[10]《世說新語・巧藝》9,第387頁。
[11]《世說新語・容止》,第335頁。
[12]《世說新語・容止》30,第341頁。
[13]《世說新語・德行》4,第4頁。
[14]《世說新語・言語》76,第75頁。
[15]《世說新語・輕詆》24,第451頁。
[16]《世說新語・言語》63,第68頁。
[17]《世說新語・言語》18,第43頁。
[18]《世說新語・言語》16,第42頁。
《世說新語》的人物分析論文篇2:《世說新語》人物塑造方法
摘 要: 魏晉小說《世說新語》開創(chuàng)了我國古代“志人”小說的先河,塑造了形態(tài)各異的人物形象,人物塑造方法多種多樣。文章從《世說》怎樣抓準特點塑造人物,把握細節(jié)描寫展現(xiàn)人物人物內(nèi)心,通過環(huán)境塑造人物,個性口語突出人物等方面對《世說》人物塑造的方法進行總結(jié)。
關(guān)鍵詞: 《世說新語》 志人小說 人物形象 塑造方法
一、引言
《世說新語》是南朝宋臨川王劉義慶所編撰的一部志人小說集,作者劉義慶,主要記載東漢末年至東晉末年兩百多年間氏族階層的瑣聞佚事。它最直接醒目的藝術(shù)塑造是呈現(xiàn)給讀者紛繁復雜、形態(tài)各異的人物形象。它參以諸家史書并搜集口頭流傳的名士們的瑣聞佚事編撰而成,開啟了后世筆記小說的先河。正如劉師培所說:“小說家言,體近于史。”②它所記載的人物都是歷史上的真實人物,所記載事跡亦是根據(jù)有關(guān)史籍和舊聞纂集、提煉而成的,不是編者的杜撰。本文從眾多紛雜的方法中理順《世說新語》的人物塑造方法,概括歸納以彰顯《世說新語》的人物形象的塑造特色。
二、人物形象的塑造方法
(一)抓準人物特點塑造人物。
《世說新語》對人物的塑造,主次分明,重點突出,強調(diào)抓住抓準人物的主要特點。最突出的是抓準形貌塑造人物。如《嵇康身長七尺八寸》(《容止》):嵇康身長七尺八寸,風姿特秀。見者嘆曰:“蕭蕭肅肅,爽朗清舉。”或云:“蕭蕭如松下風,高而徐引。”山公曰:“嵇叔夜之為人也,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世說》借他人之口描述嵇康容貌,從不同角度、不同側(cè)面展現(xiàn)嵇康的與眾不同。大量寫人狀貌的形容詞或形容詞組,如蕭蕭、肅肅、素素如松下風等,足以把一個人的形貌特征從形貌、儀表、氣質(zhì)、靜態(tài)為人、動態(tài)舉止面面俱到地展現(xiàn)。呈現(xiàn)在人們眼中的嵇公,靜如挺拔之孤松,動如將崩之玉山,都離不開嵇康“風采儀態(tài)異常秀美”的中心。作者重視形貌描寫,注重形象性描繪,此番描寫抓準人物特點。
(二)把握細節(jié)描寫,揭示人物個性特征和內(nèi)心世界。
細節(jié)是文學作品中細膩描繪的最小環(huán)節(jié)。恰到好處的細節(jié)描寫,能起到烘托環(huán)境氣氛,刻畫人物性格,揭示主題思想的作用。如《豫章太守顧劭》(《雅量》):豫章太守顧劭,是雍之子。劭在郡卒,雍盛集僚屬,自圍棋。外啟信至,而無兒書,雖神氣不變,而心了其故,以爪掐掌,血流沾褥。賓客既散,方嘆曰:“已無延陵之高,豈可有喪明之責!”于是豁情散哀,顏色自若。
本篇是細節(jié)描寫重比較典型的一篇。作者往往借助細節(jié)動作展現(xiàn)人物內(nèi)心世界,此細節(jié)動作突出表現(xiàn)在“以爪掐掌,血流沾褥”八個字上,可以說是全文的點題之筆,是人物心理動態(tài)的直接呈現(xiàn)。此番細節(jié),寥寥數(shù)筆,簡約明了,但對人物心理狀態(tài)的呈現(xiàn)卻也最為醒目,顧雍已得噩耗,面色不變而以爪掐掌,對比鮮明,心里的糾結(jié)痛苦已無法掩蓋,化作沾褥血滴,已不能不讓人深刻感受顧雍喪子之痛。這種細節(jié)刻畫,其力量遠遠高出對顧雍痛苦之狀的過多鋪陳,點滴之筆折射人物深藏內(nèi)心,強大而震撼。
(三)通過環(huán)境塑造人物。
環(huán)境之于人物,為人物及其具體行為的出現(xiàn)提供一個背景。它對人物的性格個性刻畫起一個整體烘托作用。通過環(huán)境塑造人物是《世說》進行塑造的又一典型方法。如《謝太傅盤桓東山時》(《雅量》):謝太傅盤桓東山時,與孫興公諸人泛海戲。風起浪涌,孫、王之人色并遽,使唱使還。太傅神情方王,吟嘯不言。舟人以公貌閑意說,猶去不止。既風轉(zhuǎn)急,浪猛,諸人皆宣動不坐。公徐云:“如此,將無歸!”眾人即承響而歸。于是審其量,足以鎮(zhèn)安朝野。
這段故事便是借助環(huán)境變化盡顯人物性格特點的,作者很聰明地將任務(wù)置于一個多變不定的環(huán)境中。泛舟海上,海最變化多端,也最能考查一個人的反應。當“風起浪涌”,“孫、王之人色并遽”而“太傅神情方王,吟嘯不言”,這就形成鮮明對比,人物特征已然清晰。作者并不滿足,充分利用大海這一環(huán)境的多變性,“既風轉(zhuǎn)急,浪猛,諸人皆宣動不坐”,此時謝公才慢慢道出:“既然如此,恐怕要回去了吧。”兩處對比相結(jié)合,內(nèi)涵確更具層遞性,于是當作者順勢以一句“于是審其量,足以鎮(zhèn)安朝野”結(jié)尾。通過環(huán)境塑造人物,是作者積極利用語言要素的表現(xiàn)。
(四)選用個性口語塑造人物。
《世說》中的人物個個都頗具個性,個性人物的個性語言就自然成為了人物身上的閃光點。我們研究《世說》中的人物,還要從其個性口語入手。如《周仲智飲酒醉》(《雅量》):周仲智飲酒醉,�_目還面謂伯仁曰:“君才不如弟,而橫得重名!”須臾,舉蠟燭火擲伯仁,伯仁笑曰:“阿奴火攻,因出下策耳!”
面對周仲智的“�_目還面”,咄咄逼人,“舉蠟燭火擲伯仁”,伯仁卻以笑應答:“阿奴火攻,因出下策耳!”最后這句話為點題之筆,到此,讀者心中對人物的橫量已然分出高下。伯仁笑言“阿奴火攻”不僅反映出來她的機智靈敏反應迅捷,道以戲言卻警意頗深,而且反映出了伯仁胸襟寬廣、大肚能容。相比之下,出言不遜的周仲智則顯得狹隘,咄咄逼人卻反落下風,哪怕他舉蠟以擲,卻仍比不上伯仁一笑加一句戲言。作者塑造人物,以個性口語為重點,人物躍然紙上,鮮明生動,引人入勝。
(五)修辭手法運用,異彩紛呈。
修辭是語言表達藝術(shù)?!抖Y記表記》引孔子語云:“情欲言,詞欲巧。”《世說新語》中的修辭可謂百花齊放,讓人目不暇接。如比喻手法的運用,妙趣橫生,頗具感染力,使整篇文章異彩紛呈。如《康僧淵目深而鼻高》(《排調(diào)》):康僧淵目深而鼻高,王丞相每調(diào)之。僧淵曰:“鼻者,面之山;目者,面之淵。山不高則不靈,淵不深則不清。”
這是一句絕妙的比喻,把鼻子比作靈山,把眼睛比作清淵,以山的靈秀喻鼻子的高挺,以淵的清明喻眼睛的透徹。透露說話之人,一定是個智慧聰明之人。正是“生活在《世說新語》世界中的人物,從頭頂?shù)侥_底,充溢著機智的感覺,追求優(yōu)雅的語言表現(xiàn)”。①
三、結(jié)語
《世說新語》是志人小說的集大成者。它的問世,不僅標志著魏晉志人小說的成熟,而且對后世蔚為大觀的小說及其他體式的文學作品,在創(chuàng)作手法、語言技巧等諸多方面,都造成了深刻影響??v觀此書,我們可以了解魏晉時期的人物群像,進而把握整個時代的社會風尚。而《世說新語》的人物塑造方法之紛繁眾多,難以一一盡列,對此,本文僅從以上角度進行宏觀總結(jié),力盡全面,希望給讀者以整體印象,起到導向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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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說新語》的人物分析論文篇3:論《世說新語》人物語言的差異性
摘要:《世說新語》性格化的人物語言在塑造人物形象時,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同一類人物,因性格的不同,語言干差萬別:在面對相同或類似境遇時,性格不同語言也不同;同一意思,因性格不同,語言的表述方式不同:此外還通過不同時間、場合的人物語言來揭示人物性格的多樣性和復雜性。
關(guān)鍵詞:《世說新語》 人物形象 性格化 人物語言
《世說新語》是南朝時期劉義慶編輯的一部志人筆記小說,作者“或者掇拾舊聞”,“或者記述近事”,采集后漢至南朝宋上起帝王將相,下至士人僧徒一千五百多人的遺聞軼事。書中沒有扣人心弦的緊張情節(jié),也沒有離奇虛幻的傳奇故事,卻成功塑造了謝安、王導、嵇康、桓溫、劉伶、阮籍等眾多的人物形象,千人千面,各個不同。各種人物或逞才斗智或玄言清談或言淺旨遠,在演繹一出出社會悲喜劇的同時,從側(cè)面詮釋了他們獨特的心靈世界和鮮明的個性特征。
高爾基說:“文學的第一個要素是語言……語言是一切事物和思想的衣裳。”言為心聲,人物的語言最能反映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和性格特征,人物語言是人物性格的具象。一部作品流傳接受的過程,就是和讀者不斷交流溝通的過程,作品的文學語言是交流溝通最直接的中介物。語言被理解接受的面越廣,交流溝通的程度也就越深。《世說新語》集儒釋道思想于一身,翻開它撲面而來的是魏晉士族生活的氣息。不論是經(jīng)常出場的謝安、王羲之、阮籍,還是偶爾客串的王敦、孫秀、韓壽,甚至驚鴻一現(xiàn)的班婕好、謝道韞,千余年之后,我們還如見其人,如聞其聲,活靈活現(xiàn),呼之欲出,揮之難去。這眾多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正是由于作者賦予了這些人物性格化的語言。
一、同一類人物,因性格的不同,語言千差萬別
《世說新語》中魏晉名士飲酒風度的豪爽超邁,也許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阮籍、劉伶、劉公榮等皆以飲酒而著稱。豪飲、海量、常醉是他們飲酒的共性,但他們的言辭和境界又各有千秋。
劉伶是一個很風趣,又富有幽默感的人。他一說話,黑色詼諧的語言令人心酸,令人難堪,又令人回味無窮。因飲酒過度,劉伶害了一場大病,可他還是饞酒喝,于是開口向夫人要。他的夫人很生氣,把酒倒在地上,摔碎了裝酒的瓶子,哭著勸劉伶,喝酒太多不是養(yǎng)生之道,勸他一定要戒酒。劉伶裝作言聽計從的樣子,和夫人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伶曰:‘甚善。我不能自禁,唯當祝鬼神自誓斷之耳。便可具酒肉!’”等夫人高興地按他的意思辦好酒肉放在神案上,請劉伶來禱告。劉伶跪在神案前大聲說道:“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斛,五斗解醒。婦人之言,慎不可聽!”說罷,拿起酒肉,大吃大喝起來,不一會兒就又醉得不省人事。在《酒德頌》中,劉伶稱酒德的標準是“唯酒是務(wù),焉知其余”。這種嗜酒如命不加節(jié)制的豪飲,甚至達到了狂放的地步,在家里赤身露體,有人看見了就責備他。劉伶聽罷后反唇相譏:“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禪衣,諸君何為入我禪中?”劉伶以縱酒放誕為情趣,表示了對傳統(tǒng)“禮法”的蔑視。
在門閥制度盛行的魏晉時期,血統(tǒng)高貴的士族和庶族、自身是不相往來的。如果士族和庶族交往,往往會招來其他貴族的歧視和恥笑。劉昶與不同身份的人飲酒,有人恥笑他,他卻說“勝公容者。不可不與飲;不如公容者,亦不可不與飲”,表示了他對門閥的漠視。
面對風云變幻的世事,有人頹廢,講求及時行樂。張翰說:“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時一杯酒”;畢世茂曰:“一手持蟹螫,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
阮籍在母親去世后,仍在司馬昭那里飲酒吃肉,神態(tài)自若。但臨安葬母親時,他“蒸一肥豚,飲酒二斗,然后臨決,直言‘窮矣’!都得一號,因吐血,廢頓良久”。這個時候的阮籍,“他拿鮮血來灌溉道德的新生命!”真實地反映出阮籍至情至性、不拘禮法、傲岸不馴的性格。
王戎的兒子萬子死了,山簡去探望他,王戎仍然悲不自勝。山簡說:“孩抱中物,何至于此!”王戎答道:“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鐘,正在我輩。”山簡認為孩子小,喪子不必過分悲傷,過悲亦不合禮儀。而王戎認為悲傷是性情中自然流露,不可壓抑和矯飾。作為“竹林七賢”的王戎,不但有愛財、慳吝的一面,也有尋常人的親子之情,當其喪子之后,“情之所鐘,正在我輩”,擲地有聲,充分說明了其性格的豐富性和復雜性。
王子猷、王子敬兄弟二人都病得很重,不久王子敬先死了。王子猷問身邊的人說:“何以都不聞消息,此已喪矣。”說話時完全不悲傷,就要轎子來去看望喪事,一路上都沒有哭。子敬一向喜歡彈琴,王子猷一直走進去坐在靈床上,拿過子敬的琴來彈,琴弦的聲音已經(jīng)不協(xié)調(diào)了,子猷把琴扔在地上說:“子敬!子敬!人琴俱亡。”王子猷聞弟喪不悲、奔喪時不哭,但當他準備用亡靈喜愛的琴聲來祭奠時,因“弦既不調(diào)”,這時,子猷悲慟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發(fā)出了“子敬!子敬!人琴俱亡”的哀號,月余之后子猷也撒手人寰。這不僅是真摯的兄弟之愛,更是知音已絕的哀痛不已。
“晉人向外發(fā)現(xiàn)了自然,向內(nèi)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深情。由于他們對于自然有那一股新鮮發(fā)現(xiàn)時身人化境、濃酣忘我的趣味。”故而他們的情毫無掩飾,真摯深切而自然。同樣是“情”,各人的表現(xiàn)又不盡相同:王長史登茅山,觸景生情,自悲其身,“大慟哭曰:‘瑯琊王伯輿,終當為情死!”’表現(xiàn)了對人生的深情。
每當桓伊聽到清越激昂的歌聲,口中經(jīng)常情不自禁地發(fā)出“奈何、奈何”的聲音,謝安聽到后說:“子野可謂一往有深情。”桓伊身處亂世,內(nèi)心懷有深深的愛國之情、社稷之感,清越激昂的歌聲勾起了他渴望建功立業(yè)、收復失地的雄心,無奈朝廷昏庸,自己勢單力薄,一腔熱血無處揮灑,內(nèi)心陣陣隱痛地襲來,只能徒喚“奈何、奈何”。
二、面對相同或類似境遇,性格不同語言也不同
西晉末年,劉曜攻陷長安,晉愍帝被俘,廣大的黃河流域地區(qū)被內(nèi)遷的少數(shù)民族政權(quán)占領(lǐng),中原一帶的士大夫大多渡江逃到南方避難。每當天氣晴朗的日子,他們就相互約請在新亭聚會。面對東晉首都建康的風景,想起西晉首都洛陽,兩者的風景雖然沒有大的差異,但建康的山河畢竟不是洛陽的山河。周侯在席間發(fā)出“風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異”的故國之思,亡國之嘆。座中諸人也只是“相視流淚”,表現(xiàn)了東晉士族的消極悲觀情緒。王導“愀然變色”的神情表現(xiàn)了他內(nèi)心對只知哀泣者的不滿,“當共戮力王室,克復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對”,既是對茍安無能者嚴厲斥責,又是王導大義凜然、奮發(fā)圖強的精神反映。僅一句話,王導圖強發(fā)憤,卓爾不群的金剛怒目式的愛國志士形象同其他士族官僚雖懷故國之憂,卻軟弱無能、消極沒落的態(tài)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阮咸因?qū)檺壑霉眉阴r卑族的婢女,在母喪期間,當知道姑姑要啟程遷到遠處去,阮咸借了客人的驢,穿著孝服親自去追趕,兩人一起騎著驢回來后說:“人種不可失!”僅僅一言,便生動展現(xiàn)了阮咸放浪無忌,異于常人的叛逆性格。
袁耽居喪時,桓溫賭輸,求救于他。他答應桓溫的請求就局后債主說:“汝故當不辦作袁彥道邪?”后來賭注一擲百萬,袁“投馬絕叫,傍若無人,探布帽擲對人 曰:‘汝竟識袁彥道不?’”一個“探布帽擲對人”的動作和一句話,生動地刻畫出袁耽意氣、狂傲、得意的神態(tài)。溫嶠賭輸,讓庾亮贖身,“經(jīng)此數(shù)四”,言其困窘次數(shù)之多,又使人解其死不改悔的性格,妙趣橫生。
三、同一意思,因性格不同,語言表述方式也不同
裸袒行為,在正史中是一種籠而統(tǒng)之的否定態(tài)度。如王隱《晉書》:“魏末,阮籍嗜酒荒放,露頭散發(fā),裸祖箕踞。其后貴游子弟阮瞻、王澄、謝鯤、胡毋輔之之徒,皆祖述于籍,謂得大道之本。故去巾幘,脫衣服,露丑惡,同禽獸。甚者名之為通,次者名之為達也。”但把反禮教的裸袒和驕奢淫逸的裸袒進行區(qū)分并給予不同評價的是《世說新語》。
王平子、胡毋彥國諸人,皆以任放為達,或有裸體者。樂廣笑曰:“名教中自有樂地,何為乃爾也?”
從表面上看,樂廣的話是從儒家禮教的角度來責難王澄等人的行為,但實際上他的話外音是與其沒有任何精神寄托和社會意義的縱欲式的裸袒,還不如回到儒家禮教的規(guī)范中來。樂廣的話顯得彬彬有禮而又暗含規(guī)諫。王澄、胡毋輔之等人淫逸生活方式的裸袒行為完全是人性的倒退和異化。毫無肯定價值,完全不能同阮籍等人的裸袒同日而語。
禰衡被魏武帝曹操罰做鼓吏,正遇上八月十五大會賓客時要檢閱鼓的音節(jié)。禰衡揮動鼓槌奏《漁陽摻撾》曲,鼓聲深沉,有金石之音,滿座的人都為之動容??兹谡f:“禰衡罪同胥靡,不能發(fā)明王之夢。”意思是禰衡的罪與那個穿著奴隸衣服的殷武宗夢見的賢人傅說的罪相同,只是禰衡不能引發(fā)英明的魏王您的思賢夢。魏武帝聽了很慚愧,就赦免了禰衡。
孔融辭令,機智委婉而又暗藏機鋒。一方面,在嚴肅的朝會中,承認了禰衡裸袒的無禮;另一方面,孔融把曹操和賢君殷武宗相提并論,抬高曹操的地位,暗含賢君不濫殺之意;將禰衡的行為與賢相傅說相提并論,說明禰衡是賢人,那就更不能殺了??兹诎褭C鋒委婉地指向了曹操,既顧全了曹操的顏面,又給曹操找到了下樓的臺階,從而救了禰衡。因此,《世說新語》對于貴族子弟元康等人以窮奢極欲為目的的裸袒之風,給予的是否定和批評;而對于像禰衡這樣的帶有以忠抗奸色彩和劉伶作為玄學精神的形態(tài)表現(xiàn)的裸袒行為,則是暗含彰揚和肯定之意。
四、通過不同時間、場合的人物語言揭示人物性格的復雜性
《世說新語》在描寫人物語言時,作者善于捕捉最能體現(xiàn)人物內(nèi)心世界的言論來揭示人物性格的多面性和復雜性,把人性的崇高與卑劣、善良與丑惡、偉大與渺小交織在一起來寫,避免了人物形象的蒼白、僵化和失真,從而塑造出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
桓溫是東晉著名的軍事家和政治家,他少年時期就胸懷大志,向往劉琨、陶侃的事跡,曾經(jīng)三次北伐,建立了赫赫功勛。同時他又是一個懷有政治野心的人,妄圖打破司馬氏與士族共天下的政治格局,取而代之。作者在刻畫他的形象時,通過描摹他獨特的語言,恰如其分地再現(xiàn)了這個歷史風云人物獨特的思想個性和行為。如《賞譽》載:“桓溫行經(jīng)王敦墓邊過,望之云:‘可兒!可兒!’”王敦是東晉政權(quán)的締造者之一,有功于東晉。后來為滿足個人的權(quán)力欲望,在健康發(fā)動叛亂,兵敗后病死?;笢胤浅3绨萃醵?,所以經(jīng)過王敦墓地時,對王敦惋惜贊賞有加?;笢厮匾运抉R文王、景王一類人物自許?!队然凇菲休d:桓公臥語曰:“作此寂寂,將為文景所笑!”既而屈起坐曰:“既不能流芳后世,亦不足復遺臭萬載邪?”文景是指篡奪了曹魏政權(quán)的司馬師、司馬昭兄弟?;笢夭桓市氖苤朴谌?,希望大權(quán)獨攬,欲效法司馬氏、王敦的篡權(quán)奪國行為,即使遺臭萬年也在所不惜。桓溫極度膨脹的政治野心和甘為千夫所指――“遺臭萬年”的丑惡通過鮮活的語言昭然若揭。明人王世懋評說:“曲盡奸雄語態(tài),然自非常人語。”
《世說新語》在窮盡桓溫奸雄之態(tài)的同時,也刻畫了他為國事操勞,不能做孝子的遺憾:“桓公入峽。絕壁天懸,騰波迅急,乃嘆曰:‘既為忠臣,不得為孝子,如何?’”
此外,桓溫還善于辭令。簡文帝在任撫軍將軍時,桓溫曾和他一起上朝,兩個人互相謙讓,都請對方先行?;笢夭坏靡严刃校谑乔捎谩对娊?jīng)》中的句子,一語雙關(guān)地說道:“伯也執(zhí)殳,為王前驅(qū)。”既化解了你謙我讓的窘境,又為自己先行找了一個最合適的理由。
《世說新語》作為中古語言的活化石,性格化的人物語言在塑造人物形象時,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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