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賈李之爭”看中國當代文學批評的缺失及其建設(2)
時間:
禹權恒 劉進1由 分享
二、中國當文學批評的缺失
文學批評本來批評的是文學,其核心是雅各布森所說的“文學性”問題,批評家必須站在定的時代和理論高度,對當下諸多文學現(xiàn)象之中的審美質素加以挖掘和提煉,進而揭示出作品的意義和價值,最后上升到理論高度來指導文學創(chuàng)作和讀者閱讀。事實卻遠非如此,透過這些沸沸揚揚的文壇論爭,我們可以看出中國當代文學批評幾乎已經(jīng)走入一種可怕的誤區(qū),部分文學批評已經(jīng)演變成為了一種個人的恩怨斗爭,文學批評的功能在部分作家和批評家手里簡直喪失殆盡,它們有時竟然淪為一種軟性的殺人工具。恩格斯所說的“美學和歷史的觀點”的文學批評標準對部分批評家而言幾乎沒有任何意義,他們依然以非理性的方式訴說著毫無意義的一套話語,文學批評陷入了一種可怕的疲軟狀態(tài),其主要病象大致有三個方面:
1.文學批評的表揚化傾向嚴重。文學批評家在進行批評過程中必須堅持獨立不倚、求實公正的批評態(tài)度,他們理應好處說好、壞處說壞,也就是說一定要有高尚的批評道德,然而,當下中國文學批評的病象卻讓人擔憂,文學批評的表揚化、圈子化現(xiàn)象十分嚴重。如今作家和批評家之間關系親如“兄弟”,他們之問往往互相吹捧和利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現(xiàn)象幾乎時有發(fā)生,部分批評家和作家好像永遠有度不完的蜜月,批評家的批評責任則被拋到九霄云外。更有甚者,有的批評家根本就沒有讀過自己所評論的文學作品,他們根據(jù)別人的只言片語就能寫出幾千字的發(fā)言稿或評論文章,部分不入流的作品在他們眼里卻成為了經(jīng)典之作,他們往往訴說著人人盡知的常識性東西,運用一些莫名其妙的冷僻詞匯以顯得自己學問滿腹,麗獨獨對作品的不足和缺陷語焉不詳,即使有所觸及也是蜻蜒點水似的一筆帶過,完全有一種隔靴搔癢之嫌。實際上,這種評論文章是對真正文學批評的一種背叛和褻瀆,它們不但污染了文學批評界的空氣,而且破壞了正常的學術規(guī)范和學術秩序,此時批評家?guī)缀醭蔀榱嗣逼鋵嵉谋頁P家。不僅如此,有的批評家“有意無意地認定創(chuàng)作家的一切創(chuàng)作就是合理的存在,無論怎樣寫都有充足的理由,而批評的使命就是極力去尋找創(chuàng)作的合理性,就是跟在作家后面為其提供依據(jù)。”此話的確道出了批評家和作家之間的利益共謀關系,它嚴重地危害了中國當代文學批評的正常發(fā)展勢態(tài),其負面作用不可低估。
2.文學批評的酷評化現(xiàn)象嚴重。與文學批評表揚化相對的另一個極端就是酷評化。所謂酷評就是指一種鋒芒畢露、咄咄逼人、動機不純、效果不好的批評,它們慣用的方法往往是推倒權威、解構經(jīng)典、質疑大腕,把文學史上公認的或為大多數(shù)人們所認可的作家、作品統(tǒng)統(tǒng)推翻在地,從而顯示出自己不與世俗相茍合的叛逆精神,這就給部分新銳的批評家以極大刺激,倘若能抓住部分作家的致命缺點,即使在理由不太充足的情況之下,只要攻其一點,不及其余,就一定能夠打倒權威、顛覆既成邏輯規(guī)則,他們很快就能名利雙收,它最先是以“罵派批評”的形式登上文壇的。當然,名家的作品也不是盡善盡美的,他們肯定有諸多不盡人意之處,不是說他們就享有了批評豁免權,而是說文學批評一定要實事求是、客觀公正,要堅決杜絕感情式、情緒化的文學批評,以個人好惡就主觀臆斷地妄下結論,那是一種不負責任的笨拙批評行為,到后來只會給文壇制造文字垃圾。與批評的表揚化一樣,酷評行為仍然屬于批評極端化的另一極,因此,酷評也不是文學批評的一種常態(tài),而是一種文學批評的非理性行為。
3.文學批評的商業(yè)化現(xiàn)象嚴重。前面所說的文學批評表揚化、酷評化的現(xiàn)象其實都和文學批評的商業(yè)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它們三者之間往往糾纏一起,無法單獨區(qū)分開來。一方面,應該認識到文學的商業(yè)化給人們的閱讀提供諸多便利;另一方面,一些常見的商業(yè)競爭套路,如包裝、夸張、逢迎和隨機應變等都在文學消費領域被全盤接受和采納。有的作家為了擴大自己在文壇的影響力,不惜花重金雇用批評家充當自己的宣傳工具,部分批評家僅以一紙合同就出賣了自己的批評主動權,從而換來豐厚的報酬。更有甚者,個別批評家為了把某個不出名的寫手炒出名,不遺余力地寫吹捧文章來欺騙讀者,以求讓作家的新作能夠迅速占領市場。這樣,部分批評家完全失了批評信念和批評立場,批評家在批評文章中動不動就說某某作品是一部劃時代的杰作、作家創(chuàng)作的又一個高峰等令人肉麻的語言,他們往往把三流作品當作經(jīng)典之作來吹捧,幾乎喪失了甄別優(yōu)劣的眼睛,這無疑也同樣是對文學批評的一種背棄。
綜上所述,中國當代文學批評存在著諸多不足和缺陷,文學批評的表揚化、酷評化、商業(yè)化等傾向是一種很不正常的現(xiàn)象,作家、讀者、批評家之間的關系出現(xiàn)了嚴重錯位。它們給當代文學批評帶來了災難性的后果,嚴重束縛了文學批評的良性發(fā)展態(tài)勢,也導致了作家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始終存在著自我感覺良好的錯覺,在某種程度上直接誤導了讀者的閱讀,這些現(xiàn)象不能不引起人們的高度關注和深刻省思。
三、中國當代文學批評的建設
中國當代文學批評既然存在著諸多弊端,那么其出路在何方呢?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文學界看似熱鬧非凡、眾聲喧嘩,各種西方文學理論滿天飛,西方理論的盛行著實讓中國當代的批評家們眼花繚亂,他們往往在沒有真正地對理論進行消化吸收就機械地來照搬。有些生搬硬套的蹩腳文學批評簡直不倫不類,這就直接導致了當代文學批評陷入了一種困境狀態(tài)。正如著名批評家王彬彬所說:“盡管80年代后半期,各種理論滿天飛,似乎是理論過剩,但其實中國當代文學批評卻經(jīng)受著真正的理論饑荒。”我們可以依此來返觀當代文學批評的狀況,文壇上之所以出現(xiàn)一些潑婦罵街式的荒.唐行為,我想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缺乏真正的批評理論作指導,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毫無理由地對別人的作品指手畫腳,發(fā)一些不著邊際的牢騷,好似人人都可以做批評家一樣,其實這是一種非??膳碌奈kU現(xiàn)象。加之酷評家們解構權威、否定一切的做法嚴重損害了批評家的形象。批評理論界的狀況可以說是破壞有余、建設不足。所以,如何加強文學批評的理論建設就成為當今文學批評界急需解決的問題:一方面,不但要譯介西方最新的文學理論批評方法,同時,更重要的是運用其文學批評新視角來啟示我們的思維方式,再結合中國當下文化語境消化吸收,進而真實地做到中國化,對其中的精華部分進行再闡釋和升華,切實做到洋為中用;另一方面,也要立足于中國古代文學的豐富批評理論資源,不斷地激活其具有當代價值部分,盡可能做到古為今用,從而創(chuàng)造出一套適合中國當代文學批評的系統(tǒng)話語理論,筆者認為這是解決中國當下文學批評問題的首要條件。
其次,批評家的客觀公正的批評道德是中國當代文學批評能夠良性發(fā)展的又一個必要條件。文學批評不僅需要批評家具備扎實的理論功底,而且要有一種實事求是的批評操守。一旦批評家充當了“保姆式”跟蹤服務的話,批評也就喪失了其真正意義而變成一種吹捧性行為。如今批評的圈子化、商業(yè)化、媚俗化等不良風氣已經(jīng)侵入很多批評家的腦神經(jīng),有的文學批評根本就沒有抓住作品的實質內涵就大發(fā)議論,我們可想而知這些文學批評究竟能有多大意義了,現(xiàn)在的部分作家之所以對批評家的批評文章根本不予理睬,批評幾乎陷入了一種自言自語的尷尬境地,也與當今文學批評自身的原因不無關系。所以,批評家們在加強理論修養(yǎng)的同時,保持一種獨立不倚的批評姿態(tài)是非常有必要的,而那種鸚鵡學舌式的文學批評家也是注定沒有意義的。批評家必須要以理論家的眼光來客觀地審視作品,不能主觀臆斷地亂發(fā)議論,要敢于對不正常的文學現(xiàn)象提出批判。只有這樣,批評家才能夠醞釀出真正的批評文章。
再次,中國當代文學批評界必須建立一種良好的批評氛圍。通過前面的一系列文學紛爭,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國當代文學批評的真實現(xiàn)狀:幾乎容不得別人的質疑之聲出現(xiàn),批評就意味著既是對作家所創(chuàng)作作品的褻瀆,同時也上升到對作家本人的一種貶損,這和中國文學批評界缺乏批評和懷疑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也脫不清干系。李建軍曾說:“一個文明的社會,必然是一個培養(yǎng)并鼓勵懷疑精神和批評精神的社會,而且,一般來講,對批評的包容度和寬容度越大,則社會的文明程度越高,同樣,一個真正的知識分子,必然是一個具有自覺的批評意識和較強的批評能力的人,批評意識越成熟,批判能力越強,則意味著他的文明素質和文化素養(yǎng)越高。”也就是說,中國當代文學批評倘若不及時地給予合理的外圍治療,它也必將會陷入一種可怕的危機狀態(tài)。所以,中國當代文學批評界只有創(chuàng)造一個良好的文學批評氛圍,大力弘揚懷疑精神,踏踏實實地把文學批評的重建工作落到實處,中國當代文學批評才能走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