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案組第一章:醫(yī)大女鬼
詭案組第一章:醫(yī)大女鬼
詭案組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這兩句話出自《道德經(jīng)》,雖寥寥數(shù)字,但卻道出世間萬物的真理。要正確且完整地解釋這兩句話,恐怕花上一輩子也不一定能做到,但要簡單闡述其含意,也許能可理解為:能說的道理,絕非真理。有名的事物,絕非永恒。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奇聞異事每天都在發(fā)生,并輾轉(zhuǎn)流傳于坊間成為普羅大眾茶余飯后的談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jīng)歷,自己的見解,面對道聽途說的傳聞,當(dāng)然會加上自己的主觀意念,當(dāng)他再把傳聞告訴別人的時候已經(jīng)是另一個版本了。
幾乎所有傳聞都因為以訛傳訛而變得面目全非,甚至與事實背道而馳,更有可能淪為長輩嚇噓小孩的鬼怪傳說。但是有誰曾想過,事實的真相往往會比人們口述相傳的傳說更加事火咒龍荒誕不經(jīng)。
鄙人姓慕名申羽,年幼時體弱多病,母親怕我養(yǎng)不大,就把我送給別人養(yǎng)。雖說是送給別人,但實際上只不過是給我找個誼婆。母親娘家有奇怪的風(fēng)俗,就是給多病的幼童找個神婆當(dāng)誼婆,認(rèn)為這樣能使幼童健康成長。
我的誼婆人稱鬼婆翎,是老家最有名的神婆,每年找她上契的幼童不下百人。然而,誼婆可不是隨便當(dāng)?shù)模磕曛粫o九個幼童上契,聽說是怕誼子太多而力有不及。
我降生于鬼月,而且出生時并不足月,生來就特別多病。母親說我十八個月大的時候連續(xù)發(fā)了三天高燒,最高時更達(dá)四十度。住院兩天依然藥石罔效,群醫(yī)無策。眼看快要不行了,幸好姑婆及時趕到,讓母親抱著我去找鬼婆翎幫忙。
姑婆是漁家人,在海上漂泊的時間比在岸上多,那時時近年關(guān),她一上岸就得知我已病危了,漁獲也沒來及處理就趕到醫(yī)院帶母親和我去找鬼婆翎。
鬼婆翎是姑婆的遠(yuǎn)親,住在一艘破舊的石船上。所謂的石船,簡單來說就是一座建在岸邊的船狀房子,以磚石、木板、鐵皮等材料砌成,雖然遠(yuǎn)看與漁船無異,但卻是固定的,不能移動。
那天是除夕的前一天,趕到鬼婆翎那兒時已經(jīng)天黑了。因為時近年關(guān),她經(jīng)已收壇,不愿為我作法驅(qū)邪,在姑婆一再哀求下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
據(jù)母親說,我剛進(jìn)石船時還昏昏欲睡,但是經(jīng)過鬼婆翎作法,并喝下她在“婆姐”像前求得的神茶后,馬上就精神了,離開石船時更是生龍活虎。回家煎服她給的草藥后,燒也就退了。
過年后,母親求鬼婆翎契我為誼子,她開始時怎樣也不肯答應(yīng),最后還是姑婆出面又再苦苦哀求,她才點(diǎn)頭。聽說那一年,她就只契了我這個誼子。
上契那天,誼婆送了我一串用“定魂鐵”做成的黑色小珠鏈,她說我很容易被嚇掉魂,所以一輩子都得戴著定魂鐵做飾物,以使魂魄安穩(wěn)。
其實母親娘家每個小孩都戴有定魂鐵做的手鏈或吊墜,母親也曾經(jīng)想為我找一串,可這東西雖不見得珍貴,但要找也不容易。所以我直到現(xiàn)在仍戴著誼婆送的小珠鏈,只是因為年齡增加,手腕漸粗,而不斷增加小珠的數(shù)目。至于這些新增的小珠,是姑婆向另一位遠(yuǎn)親討來的。
每逢過年過節(jié),我都會去拜訪誼婆,她住的石船從外面看沒什么特別,但是里面卻像間小型寺廟,檀香繞繚,佛聲回蕩。正廳的兩側(cè)掛了很多錦旗,都是受助善信送來的,我每次去都會發(fā)現(xiàn)比之前多,近幾年更是多得沒地方掛了。這大概與社會風(fēng)氣有關(guān),因為我還小的時候,誼婆可是被視之為“牛鬼蛇神”。
正廳后面有個小倉庫,里面放滿各種各樣奇怪的草藥。之所以說奇怪,不是因為這些草藥罕有,相反以前在路邊就能采摘到這些草藥,它們的奇怪之處在于,翻遍整本《本草綱目》也找不到有關(guān)它們的記載。但是,我小時候有什么小病小痛都是靠它們來治好的。說來也奇怪,母親說我自上契之后就很少生病,偶爾感冒流鼻涕之類的,問誼婆要點(diǎn)草藥燒水喝馬上就能痊愈了。而在此之前,我呆在醫(yī)院的時間不見得比呆在家里少。
大概在我十一二歲的時候,過年前去探望誼婆,她看著我沉默了很久,然后長嘆一口氣,語重心沉地對我說:“花仔啊,誼婆沒有大本事,恐怕最多只能保你到成年,你長大后一定去當(dāng)警察……”
誼婆說我生于鬼月,是天生的鬼仔命,陰氣特別旺盛,容易招惹妖精,我剛出生時就是因為在醫(yī)院里惹回一只狐仙,所以才會經(jīng)常生病。至于醫(yī)院里為什么會有狐仙,她也說不清楚。
誼婆信奉的“婆姐”是個專門保佑花仔花女(即童男童女)的神靈,行過“成人禮”之后,“婆姐”就不管了。而定魂鐵雖然有辟邪之效,但那只是對尋常精怪管用,對一些能力較強(qiáng)的妖孽效果甚微。
我一直都弄不清“婆姐”是那一路神仙,誼婆也沒給我說清楚。在我的知識范疇之內(nèi),與“婆姐”比較吻合的神靈就只有“枕頭婆婆”,也就是傳說中哪吒的母親殷氏。
誼婆說我長大后必須依靠皇氣逼退妖精,使它們沒那么容易整我。雖然當(dāng)時我沒明白她說的“長大”其實是指經(jīng)歷男女之事,但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立志做一個除暴安良的好警察。她還說就算有皇氣護(hù)身,我也得萬事小心,因為我的命中注定要與它們打交道,一生大風(fēng)大浪是肯定的,稍有不慎很可能會掉命。
時間飛逝,轉(zhuǎn)眼間我已經(jīng)年近三十,加入警隊有好幾個年頭了,風(fēng)浪也見過不少,可是仍然是個無名小卒。雖然我現(xiàn)在時運(yùn)不濟(jì),但是以前也有過風(fēng)光的日子……唉,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過去的事情不說也罷了,還是面對現(xiàn)實吧!
“給我站住!”近兩年來,這句話我?guī)缀趺刻於紩f上十遍八遍,因為我是一個警察,一個專門抓扒手的倒霉警察。
今天被我撞破的是個新面孔,不過以他不亞于馬拉松選手的腳下功夫看來,絕對不是個菜鳥,應(yīng)該是從其它社區(qū)過來的。扒手算是一種流動性比較強(qiáng)的職業(yè),他們通常不會長時間停留在某個地方工作……正確來說是作案,畢竟吃的是偏門飯,在一個地方呆久,血光之災(zāi)自然會找上門來。
繁華的街道上有數(shù)不清的行人正冷眼看待我與扒手之間的追逐,如果他們當(dāng)中有那么一個能夠挺身而出,我就不用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很遺憾,在我待在反扒隊的兩年間還沒遇見過這種良好市民。
剛才我和扒手相距還不足十米,如果我能再跑一點(diǎn)就能把他抓住了,可是我那條該死的右腿又不合時宜地抽起筋來,只能一拐一拐地追著,距離瞬間就拉開了。他回頭瞄了我一眼,從偷來的錢包中取出一沓百元鈔票,隨即把錢包丟在地上,并準(zhǔn)備躥入一條暗巷。說時遲,那時快,一只白皙的手臂揪著他的后領(lǐng),把他整個人提起來。
我跑到扒手身前不住地喘氣,好不容易才恢復(fù)過來,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揪著他的原來是一名高挑的女生。這名女生長得挺秀氣的,柳眉杏目,長發(fā)飄逸,雙腿修長,手臂也不見得粗壯,若不是親眼所眼,打死我也不會相信她單手就能把一個成年人提起來。雖然扒手的個子略為矮小,但是總有五十公斤吧,換成我就絕對做不到了。
“他偷你錢包嗎?”女生的語氣很有威嚴(yán),有種綠漢好漢的味道。
這時候,一名從后趕來的年輕人拾起地上的錢包,跑到我們身前搶著說:“他偷了我的錢包。”他是失主。
我掏出警員證向女生展示,她看了一眼,很不屑地對我說:“原來你叫慕申羽……破子也能當(dāng)警察,怪不得現(xiàn)在的治安這么差。”
我佯作咳嗽掩飾尷尬:“咳,咳……謝謝您的熱心幫忙,現(xiàn)在交給我處理可以了。”
女生也掏出一張警員證,從證件上得知她的名字叫李蓁蓁:“我怕你待會又抽筋讓他跑了,還是我?guī)湍阕プ∷容^好。師兄!”
“師兄”二字從她口中說出,聽起來特別刺耳,分明是存心挖苦我。唉,真想找個垃圾桶鉆進(jìn)去,該死的抽筋腿!
“你們小倆口要?;尵突丶依锼0桑瑒e浪費(fèi)老子的時間好不好!”扒手顯然不喜歡老是被人提著,而且還是被個女生提著,看見他樣子比我更囧,心里馬上就平衡了。
蓁蓁把他放下,但是依然揪著他的后領(lǐng),還冷不防地往他腰眼狠狠地送了一拳,痛得他眼淚也快流出來了,大叫警察打人,馬上就引來一大瓢好事的群眾圍觀。
“你們以為自己是條子就很了不起啊!我又沒偷沒搶,你們別想屈打成招!”看來,他是要耍賴了,演戲不單只是演員的謀生技能,同樣是扒手的必修科目。
我從他的口袋中掏出一沓鈔票,全是一百元大概有十來張。我拿著鈔票在他面前晃了兩下:“這不就是你偷的嗎?”
“偷什么偷啊!錢在我口袋里,當(dāng)然是我的,大家來評評理啊!”這小子不去拍電影真是娛樂界的損失,隨著他不斷叫嚷,圍觀的群眾就更多了。唉,我剛才追他的時候怎么不見大家這么熱情。
“你再說一次!”我舉起拳頭準(zhǔn)備砸在他那張猥瑣的臭臉上,他當(dāng)然不會笨到任由我挨他,馬上下意識地雙手護(hù)頭。圍觀的群眾見此便議論紛紛,大多都認(rèn)為我有濫用暴力之嫌。
我收起拳頭,把鈔票遞到他前面:“我再問你一次,你確定這些錢是你的?”
“當(dāng)然!”他的回答挺理直氣壯的,好像真的是他的一樣。
“那我要拘捕,因為你持有大量假幣。”我笑著向圍觀者展示手中鈔票。
“什么?”他睜大雙眼看著我手中的鈔票,這的確是一沓假幣,而且假得很明顯,圍觀的群眾也看出來了。
“這錢不是我,是他的。”他慌忙指著失主,“是他的,是他的。”
失主連忙擺手搖頭:“這錢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沒有假錢。”
我沒理會像個傻瓜一樣的失主,嚴(yán)肅地對扒手說:“哪你是承認(rèn)偷了他的錢包了?”
“這……”他無奈地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