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中的西施
歷史中的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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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文史知識》第8期刊登張培鋒先生撰寫的《屈原?范蠡?伍子胥──〈楚辭?漁父〉別解》一文,指出:“‘漁父哲學’乃中國古代處于儒道之外又介于儒道之間的一種獨特的人生智慧,不可輕視者也”,讀后頗受啟發(fā)。文章開頭簡略地介紹了伍子胥和范蠡的主要事跡,特別講道:“在輔佐勾踐滅吳后,范蠡清醒地意識到不能久留,果斷地功成身退,據(jù)說,他帶著西施泛舟‘三江五湖 ’, 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并且說“ 這些皆屬一般歷史常識”。其實,所謂“范蠡帶著西施泛舟‘三江五湖’”,只是一種錯誤的傳說,不能說它是“一般歷史常識”。
關于西施的歸宿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說吳亡后西施被投入江中,祭祀伍子胥,溺死;另一種說法是吳亡后西施隨范蠡逃走,泛舟三江五湖。
《吳越春秋?逸篇》記載:“吳亡后,越浮西施于江,令隨鴟夷以終。”浮,即沉,是古代的一種祭禮 。《爾雅?釋天》:“ 祭川日浮沉。”晉代郭璞注釋:“投祭水中或浮或沉。“鴟夷,即革囊,這里代指伍子胥?!秶Z?吳語》說:伍子胥“將死,曰:‘以懸吾目于東門,以見越之入,吳國之亡也。’王慍曰:‘孤不使大夫得有見也。’乃使取申胥之尸,盛以鴟夷,而投之于江。”伍子胥被害與西施進讒有關系。所以,越王勾踐滅吳后,“浮西施于江”,表面上是要慰藉伍子胥的英靈,骨子里是想借此安撫吳人。讓他們把仇恨記在吳王夫差的賬上,最大限度地降低他們對越國的反感。雖說《吳越春秋》一書頗近小說家言,但此段記載卻有根據(jù)。《墨子?親士》上說:“西施之沉,其美也;吳起之裂,其事也。”墨子是戰(zhàn)國初期人,距吳越爭霸時代不遠,他又是一位可以與孔子相提并論的大學者,說話不會沒有根據(jù)。所以《吳越春秋》記載“吳亡后,越浮西施于江”的說法,當屬可信。
那么,吳亡后西施隨范蠡逃走,泛舟三江五湖的說法是怎么產(chǎn)生出來的呢?清初著名學者劉獻廷在《廣陽雜記》中說:此說最早見于唐代詩人杜牧的《杜秋娘》一詩。詩中說:“西子下姑蘇,一舸逐鴟夷。”司馬遷在《史記?越王勾踐世家》記載:吳亡后,勾踐“北渡兵於淮以臨齊、晉,號令中國,以尊周室,勾踐以霸,而范蠡稱上將軍。還反國,范蠡以為大名之下,難以久居,且勾踐為人可與同患,難與處安,為書辭勾踐曰:‘臣聞主憂臣勞,主辱臣死。昔者君王辱於會稽,所以不死,為此事也。今既雪恥,臣請從會稽之誅。’勾踐曰:‘孤將與子分國而有之。不然,將加誅于子。’范蠡日:‘君行令,臣行意。’乃裝其輕寶珠玉,自與其私徒屬乘舟浮海以行,終不反。”又說:“范蠡浮海出齊,變姓名,自謂鴟夷子皮”。宋裴骃“集解”解釋范蠡“自謂鴟夷子皮”的原因,說:“蓋以吳王殺子胥而盛以鴟夷,今蠡自以為有罪,故為號也。”大概杜牧讀書不求甚解,混淆了子胥鴟夷與范蠡鴟夷,又沒弄懂“浮”是古代的一種祭禮,作“沉”解,于是錯誤理解“浮西施于江,令隨鴟夷以終”為西施隨范蠡逃走,泛舟三江五湖。其實,西施隨范蠡逃走的說法民間早就存在,只是因為杜牧的名氣很大,經(jīng)他把這個說法寫入詩篇, 遂使人們信以為真,讓這種說法得到廣泛傳播。
推究杜牧沒有讀懂史籍,鬧笑話的一個主要原因是不明反訓。反訓是語言學中一種特殊的字義訓解現(xiàn)象。所謂“反訓”,就是義兼正反。如“浮”字,既可解釋為“漂”;又可以解釋為“沉”,這兩種解釋意義恰好相反。這種含有正反兩種意義的字詞,叫兩端詞。它是客觀世界對立統(tǒng)一的辯證關系在詞匯中的反映。黑格爾曾舉德語中“揚棄”一詞為例,說它既意謂保存、保持;又意謂停止、終結,“作為有相反意義的字出現(xiàn)在字典里。”石頭本來沉重難移動,可希臘語中“石頭”一詞,卻偏偏是從“多跑”兩字衍變來的。英語中“畢業(yè)典禮”一詞,既有“終結”的含義,又有開始的含義?,F(xiàn)代漢語中的“前”字,既可以指“過去”,如“前年”;又可以指“未來”,如“前途無量”。由此可見,正反為訓的現(xiàn)象,在古今中外的語言中普遍存在。然而,這種現(xiàn)象在古漢語中表現(xiàn)最為突出。據(jù)說,有人搜輯的反訓字詞有五百多個,實際上恐怕不止。這說明,我國古代人民善于辯證思維,富有聰明才智。但是,古人這種辯證思維的結果卻往往給我們閱讀古籍帶來麻煩。由于不明反訓,我們也許時常會犯杜牧所犯的那類錯誤。而現(xiàn)在的字典辭書,包括《辭源》、《辭?!纺菢哟蟛款^的工具書都很少涉及反訓問題。我以為有必要編輯一本專門介紹反訓的工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