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優(yōu)秀作文:南柯一夢
此刻是清晨,南柯還沒有醒來,床頭柜上的鬧鐘顯示著6:15。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冬季,似乎只有被窩才是最好的棲身之所。房間里還是灰蒙蒙的,氣氛壓抑,像蒙著一張網(wǎng)。
但這樣的沉默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很快鬧鐘就不合時宜的響了,尖銳的鈴聲刺破了網(wǎng),也刺破了南柯的夢境。黑色如潮水退去,大段大段的空白像氣泡涌上來。她睜開了一條縫,打量著天花板,然后極不情愿的用手去夠那鬧鐘。暴露的肢體與冷空氣親密接觸,順著神經(jīng)末梢傳來的涼意漫延開來,南柯不禁往被子里縮了縮。余光瞥見床正前方的鏡子,那里映著自己茫然無措的樣子。
但鬼使神差的,她卻沒有像平時那樣立刻轉(zhuǎn)開視野。
南柯看著鏡子,鏡子也看著她。那里面的人似乎輕輕的笑著她的愚,可下一秒再看去,卻又什么都沒有。一切都怪異到順理成章。她總能為每一件事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像對待每一次考試之后慘淡的成績一樣。南柯感覺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是什么呢?她怎么想也想不起來了,那是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也是此刻,她感到一陣頭痛襲來。
今天是周末,她本可以睡到中午,但她一躺下就無法克制的想起鏡子里的笑,于是再也睡不著。她坐起來,披著留有余溫的被子,盯著鏡子一言不發(fā)。但鏡子里的人再沒笑過,她有些不確定起來。雖然的確有很大一部分自己看錯了的嫌疑,但那一瞬間的笑確實真真切切映在南柯的眼里。南柯一直受政治老師的熏陶相信自己是一個無神論者并且堅信著唯物主義,但一個人在家,況且還是個小女生,總歸會有些害怕的情緒。
好了,南柯選擇放棄,現(xiàn)在已經(jīng)6:30,她至少干坐了十分鐘,就是為了這么一件荒.唐的事。陽光照進來了一點,于是她看見空氣里胡亂飛舞的小塵埃,房間的溫度回升了一點。南柯掙扎著下了床,借光摸到自己的衣服,強迫自己的皮膚去與冰涼的織物建立感情。
南柯踢踢踏踏的穿著拖鞋到廚房里去,因為怕冷,所以縮在寬大的衣服里,只露出一雙眼睛,像一只警覺的鳥。幸好現(xiàn)在家里只有她,否則母親絕對不會讓她進廚房的。說到母親,對了,今天是周末,母親去哪里了呢?但南柯懶得去追究,牛奶已經(jīng)熱好了。
南柯把自己蒙在霧氣里,她喜歡這樣水霧繚繞的感覺,就是因為看什么都不真切,所以才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今天已經(jīng)太不同尋常了,南柯卻疲于思考。實在是平時規(guī)矩太多壓抑太久,她竟有些喜歡這樣的不同尋常。她看見櫥柜上兒時的相片,是那種熱情洋溢的紅潤臉頰,但如今這么多年的歲月洗禮,她已全然不是那般模樣??樟粢桓鄙n白的輪廓,與世界沉默相對。
南柯嘆了口氣,牛奶早就冷了。她想起水滸傳里林沖一口氣喝完冷酒的描寫,于是也壯士般一口氣喝完了冷牛奶,全然不管她是否會胃病發(fā)作。是的,南柯有嚴(yán)重的胃病,原因是好幾年不曾正兒八經(jīng)的吃過一頓早餐。雖然每次病發(fā)都疼得南柯死去活來,但下一次還是用沒時間這個借口來搪塞過去。
南柯站起來,掃到桌邊的空玻璃杯,玻璃杯砸到地上,是那種清脆的碎開的聲音。她又走神了,像上課時一樣老是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手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劃破了,她回過神來,眼皮突突地跳。她有些呆愣地看著紅色的液體順著掌心的紋路流下來,刺痛了眼睛。好像有什么東西以一種緩慢卻又不可挽回的速度從身體里流出去,怎么也抓不住。
簡單的清理后她準(zhǔn)備出門了,南柯彎下腰去系鞋帶,聽見關(guān)節(jié)像木頭一樣喀喀作響,一抬頭就又看見穿衣鏡里的自己,輕輕的笑著。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南柯猛的跳起來抓了鑰匙就倉皇的逃竄出屋去。但到了街上,她又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能到哪里去呢?又是那種遺忘了什么的感覺,她到底忘記了什么呢?
耳邊的風(fēng)呼嘯著奔過去,街上的人面無表情,只有南柯一個人站在人群里,張皇地四顧,像個走丟了的孩子。她略顯艱難地邁開步子,穿梭在人群的間隙里。斑馬線旁的燈終于換成了綠色,她被人群推著往前走。南柯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去,也看不到來的路。這一刻的時間仿佛被不斷拉長,拉長,像電影里的慢動作,連人們臉上表情的轉(zhuǎn)換都變得凝固。一束光打在南柯臉上。
“南柯!快……”
是誰在喊她?她想回頭看看,四肢卻不聽使喚的僵著。耳邊嗡嗡地響,像是很多人在說話的聲音,但她怎么聽也聽不真切。隱約看見一輛車歪歪扭扭撞過來,光把她溫柔地包裹著。她聽到有什么東西碎開,清脆的聲音。有許多東西忽地從眼前閃過,稍縱即逝,快到她來不及捕捉。
她感到自己的身體沉了下去,有點像溺水的感覺。黑暗的潮水緊緊地擁著她,卻又一下子退去了,大段大段的空白像氣泡一樣涌上來。人們交談的嗡嗡聲也散去了,片刻的安寧。
“她……她醒了!”
“她”是誰?是自己嗎?她勉強掀開眼皮,看見幾張焦慮的臉,南柯有些恍惚。“南柯你終于醒了!你這孩子,媽媽以后再也不逼你了..你可別再這樣嚇?gòu)寢尅?rdquo;南柯卻只是低頭,看著手上一圈又一圈的繃帶發(fā)愣,囁嚅著嘴唇,喉嚨卻嘶啞的幾乎發(fā)不出聲音。但一旁的女人卻還是會到了意,“你瞧瞧,你手上都被自己劃成什么樣了。我一進屋就聽見浴室的水聲 ,然后就看見你躺在浴缸里...”她沒有說完就低低的抽泣起來。南柯顧不上她,只是自己一個勁的回想。好像...是這樣?滿眼都是紅色,腥氣鉆進鼻子里,她被溫?zé)岬囊后w包裹,沉啊沉,仿佛永遠都沒有盡頭。南柯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在輕輕地笑。依然是那副蒼白的輪廓。
但是,在這場荒.唐的夢境里,她扮演了南柯,誰又來扮演她呢?鏡子嗎?想到這里,南柯猛的抓住女人的胳膊,“鏡子……咳咳……給我……”她盯著女人的眼睛。“……好……”女人似乎被嚇到,從包里摸出一面小鏡子遞給她,南柯抖著手接過來。
鏡子里的人在輕輕地笑,仿佛在嘲笑她的愚。
南柯突然感覺自己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是什么呢?她怎么也想不起來了,那一定是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也是此刻,她感到一陣頭痛襲了過來。
本文作者:是相遇啦(公眾號:十二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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