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等待的優(yōu)秀作文:說書人
雨后的江南總是煙雨朦朧的。屋檐上的雨滴順著屋脊滑落下來,砸在青石板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街道間的小巷里,巷口的梨花開得正好,一樹雪白,地上鋪了一片被雨水打落的花瓣,遠看去分外有意味。
不遠處,一個嬌小的人影漸漸清晰,一個一身米黃色衣裙的女孩走了出來。
她是住在這個巷子里的“說書人”,會說很多的故事。而且每天早晨,她總是起的很早,來到巷口的梨花樹下,仰望著高大的樹枝,和那樹枝間的藍天,不知道在憧憬什么。
當大家都起來了,要開始一天的辛勤勞作了,就會把自己家里的孩子送到巷口,給一把糖,看著他們走進去,便不再管了。
每家每戶都是如此。
孩子們走進巷子,找個地方坐下,等著聽故事。
這時,她已穿著那似乎從未變過的米黃色襦裙坐在一個桌子后邊,微笑著看著孩子們。那裙子十分有趣,短短的,正好沒到膝蓋,不同于一般大家閨秀們的長裙。而且上面沒有繡一般女兒家都會繡上的孔雀、牡丹什么之類的,只繡了一只一臉壞笑的小黑貓,和一只一臉得意地站在小黑貓頭頂上的白耗子??雌饋碛腥O了。
沒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很早就住在這巷子里了,而且沒有出來過。
孩子們都喚她白梨姐姐,因為巷口有一顆白梨花樹。
孩子們來的差不多了,她便拿起手邊的“止語”往桌上一拍,孩子們便安靜下來,她也緩緩開口,開始講述今天要講的故事。
她會講的故事有很多,而且大多數(shù)都是孩子們沒有聽過的。有時,她會講一些街井趣事;有時,她會講一些戰(zhàn)爭史事。但是,最著名的,卻是那些神鬼傳說,那些就連一旁的書院里的學生都會過來旁聽的各地見聞。
她好像去過許多地方,不論是那長河落日圓的漠北,還是那蒼茫云海間的高山,亦或是泛起驚濤駭浪的大海、神秘莫測的西域,她都能描述得繪聲繪色。
旁邊書院里的大才子們有時也會過來向她請教一些問題,她總是微笑著把自己可以解決的問題告訴他們。
差不多到了正午,孩子們也就都回家了。下午不會再有人過來,巷子里就只有她一個人,和一只花貓。
她靜靜地坐在院子里,身旁躺著那只花貓,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著巷口那一樹雪白,和那遠方的天空,好像在等待什么。
若是下雨了,就坐在屋檐下,抱著一本書,看著雨水順著滑落,在屋前形成一道雨簾。
琥珀般的眼睛看著遠方,靜靜地看著。
有孩子問過,白梨姐姐你為什么總是發(fā)呆呢?
她只是笑笑,輕輕地回答道,我沒有在發(fā)呆呀,我在等一個人。
是誰啊?
一個朋友。
那怎么等了這么久他還沒回來呢?
我不知道呢,他只說要我等他,我就等了。
靜靜地坐在檐下,看著那一樹梨花抽穗,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歲月隨著一樹梨花白的飄落而逐漸流走,所有人都逐漸遠去,而只有她仍舊在這。孤零零的一人,只有一只他留下的花貓陪著。
偶爾捧著一碗冰糖雪梨,回想著當年和他一起游歷山南水北的日子,不禁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雖然知道你不會回來了,但我就在這里等你,等你有一天再記起,還能在這里找到我。
過了幾日,似乎是有人來過這條小巷,把那花貓抱走了。孩子們有些沮喪,但她卻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仿佛對于花貓的遠去她并不覺得驚訝和難過。
花貓沒了,卻來了一個孩子。
那孩子不過六七歲,臉圓圓的,煞是可愛。一雙圓溜溜的金色眼睛,很漂亮,就和那只花貓的眼睛一樣漂亮。
這孩子總是呆在巷口的梨樹下,也不和一般的孩子一起玩耍,總是獨自一人,靜靜地,靜靜地看著遠方。
每當雨后孩子們都走了,她也踩著輕盈的步伐走了出來,陪著那孩子在樹下坐一會,而后站起來,拍拍裙子,對孩子伸出手,道,走吧,回家了。
她牽著孩子的手,靜靜地走在巷子里。
雨后的霧氣朦朧,模糊了他們的背影,只依稀見得,在那綿綿煙雨中,一個身穿白裙的女子牽著一個孩子的手,撐著紙傘,慢慢地走過流年似錦,沉淀下一方安寧。
歲月緩緩地流淌,淌過江山萬頃,淌過繁華取畫,慢慢地,流淌在煙雨江南的小巷里。如同她說過的故事,一個又一個,流淌在時光的長河里。
“你在這里說書是為了什么?”
“說書?不,我只是在講故事。”
“那你在這里講故事是為了什么?”
“等一個人。”
“等人?誰?朋友嗎?”
“嗯,一個很好的朋友!”
“那……他是什么樣的呢?”
“他……”
“他就像那開了又落梨花,又似那朦朧煙雨,我看不清容顏。每次他的來信上也不過寥寥數(shù)語,一年也見不了幾次。”
“那你為什么還要等他?”
“因為,我答應(yīng)過他,要在這里,等他回來,然后對他說,歡迎回家。”
“那……現(xiàn)在呢?”
眼前人抬起紙傘,露出自己的容顏。
她愣了愣,笑笑,道:“歡迎回家,我等你很久了。”
輕吟自道棠梨煎雪,不知故人遠去,何日回來。
本文作者:千桃妖 (公眾號:十二公里)
本文為原創(chuàng)文章,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未經(jīng)授權(quán)不得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