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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算卦先生故事:麥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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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算卦先生故事:麥畦

  麥畦是一個奇人,一個不可思議的奇人。

  我和他第一次見面,是父親的一個朋友帶他來我家的時候。那一年,他剛剛十六歲。

  父親的朋友是來村里買樹的。那一天父親不在家。吃過午飯閑聊時,父親的朋友告訴我:“他叫麥畦,有‘光眼’(方言。就是可以看到諸如鬼魂、幽靈等等常人看不到的那些東西),會看陰宅陽宅,也會算卦。”

  說實話,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平常根本看不起那些“陰陽先”(方言。當(dāng)?shù)厝藢δ切搓庩栒⑺忝?、看相人的通稱。略含貶義)。說來也巧,這時一個鄰家老嫂子串門來了。她伸頭一看家里有客,扭頭要走。當(dāng)時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態(tài),立馬起身喊住了她:“嫂子你先別走,快過來算算卦。”

  鄰家老嫂子是一個老實本分人,當(dāng)下她便轉(zhuǎn)身走了進來:“算卦?我沒有錢啊。”

  “不要錢。”我自作主張地隨口說道。

  麥畦動也沒動地坐在那里,抬頭看了鄰家老嫂子一眼,張口說道:“你吃的不是一個井的水啊。”

  “你是說……我不明白。”鄰家老嫂子一片茫然。

  “你接著往下聽——他說得對!”我知道鄰家老嫂子是改嫁過來的,只是我們這里習(xí)慣上把“二婚”說成是“不是刷一家的鍋”,也或“不是吃一個鍋的飯”。麥畦之所以說“吃的不是一個井的水”,可能有故意“拽文”的成分在里面。

  鄰家老嫂子聽我這樣說,好像是有點明白了——因為我清楚地看見她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陣紅暈。

  這時,麥畦又開始說話了:“你九歲那年,掂著一個紅瓦罐子,去莊西地小河里摸殼螵子(方言。即蛤蜊),不小心掉進一個脫坯窯子(人們脫坯取土所致)里,差一點被淹死,是一個騎自行車的路人救了你。”

  麥畦的話還沒有落音,就見鄰家老嫂子“噗通”一聲跪倒在他的面前。“先生,你真是太神了!是的,那一次,是一個騎自行車的人把我從水里撈出來的。后來,我還認了他一個干爹。”

  我“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不可思議。不可思議。”過去我也見過人家看相算卦,充其量也就是說一句“你多大多大的時候有災(zāi)”,絕對不會像麥畦這樣“何人”、“何時”、“何地”、“何事”、“何因”交待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

  婦女嘴快,鄰家老嫂子走了不大一會,就有一個名叫豆蟲的中年男人找了過來。

  “先生,俺家這兩年一直不順,你也給俺看看吧?”豆蟲說著,還掏出一盒看樣子是剛剛買來的“彩蝶”煙,一人一支地散了一圈。

  麥畦點上煙,瞄了豆蟲一眼,不假思索地問道:“你們家總是失火吧?”

  “是的啊!”豆蟲眼睛一亮。

  “去年九月是第一次失火,把門樓子燒了;十一月第二次失火,燒了廚屋;今年三月又一次失火,把堂屋西頭一間燒掉了。對不對?”麥畦兩眼盯著豆蟲,一動不動。

  “先生真是神仙再世……說得對極了!”

  “你知道是啥原因嗎?”麥畦問。

  “不知道。”豆蟲答。

  “那我告訴你:你家堂屋門外東側(cè)窗戶下有一個紅芋窖子,已經(jīng)四年了沒有填平?,F(xiàn)在發(fā)‘兇’了。”

  “那可咋辦?”豆蟲迫不及待地問。

  “把它填上就好了。”麥畦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了一句。

  結(jié)果,豆蟲家隨后一順百順……

  就這樣,我認識了麥畦,并且成了很好的朋友。

  一天,我和麥畦一起到汽車站去接人。來到汽車站門口后,發(fā)現(xiàn)還要再等一會客車才能夠到站。這時候,麥畦對我說:“哥,咱掙倆煙錢吧?”我心知肚明,“好啊。”

  于是,麥畦從墻上揭掉一張廣告紙,又跑到附近一個小賣部借了一只筆。然后,工工整整地在廣告紙背面寫上“看相算卦”四個大字。想了想,又在下面添上“看不準(zhǔn)不要錢”六個小字。弄完后,就把這張紙鋪到他面前的地上。

  不一會,麥畦面前圍了好幾個人。只見麥畦一邊看,一邊收錢。交過錢的人也不離開,嘴里還不住聲地夸贊:“神算。神算。”

  就在這時,一個剛剛下車的青年婦女走了過來。她長得漂漂亮亮,穿得干干凈凈,而且看上去比較時尚。當(dāng)下,她一見有人在這里算卦,就停下來觀看。許是麥畦有點“色”的緣故吧,剛打發(fā)走一個求卦人,他就對著那個青年婦女說了一句:“我送你一卦,不給你要錢。你這一輩子只有一個兒子的命。”

  這一下,青年婦女不愿意了:“你這人咋能這樣?我明明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你這不是‘咒人’嗎?”結(jié)果越說越氣,接著便“祖先六百輩”地罵開了。

  這時候的麥畦不急也不躁,而是一本正經(jīng)地對那青年婦女說:“你先不要罵?,F(xiàn)在你就回家去看看,我在這里哪也不去,專門專業(yè)等著你??茨慊貋磉€咋說。”

  還別說,麥畦的這幾句話還真的“震”住了那個青年婦女。她立即了叫罵,扭頭就回家去了。

  恰巧就在這個時候,我們要接的客人到了。我說:“咱們快走吧,別等一會那個女人再來找麻煩。”

  麥畦說:“不走。反正剛才掙的錢夠咱們吃飯的。我還要等她給咱送錢哩!”說著,他還走進身后的小賣部,告訴店主人說:“剛才那個青年婦女如果過來找,請你給她說一句,俺就在對面小吃店吃飯。”

  不到半個小時,我便看見那個青年婦女哭哭啼啼地找了過來。

  原來,就在兩個多小時以前,她的女兒出來買糖吃,由于跑得太快,一出胡同口恰巧被大路上一輛飛奔而來的轎車給撞了……

  那個青年婦女一邊哭泣,一邊給麥畦賠不是。接著,就央求麥畦無論如何也要給她再看看。

  此時此刻,我看見麥畦的眼也濕潤了。只見他慢慢站起身來,走到小吃店吧臺,向老板找來紙筆,“三下五去二”地畫了一張“符”,遞給青年婦女說:“你回去后把它貼在床頭,日后就沒有大礙了。”

  青年婦女接過紙符,千恩萬謝地走了……

  后來,我慢慢發(fā)現(xiàn):麥畦只要一個人站到他面前,不用燒香,不用磕頭,也不用念咒語,他就能清楚地知道這個人家里的人口情況、生活情況、經(jīng)濟情況、陰陽宅情況,譬如宅基哪里高,哪里洼,廚房灶火門朝哪,哪里有什么樹;墳地哪邊有路,哪邊有河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一個春天的早上,我突然接到一個陌生人打來的電話:“您好。我是麥畦的哥哥。麥畦死了——”

  “在哪里?咋回說事?”因為麥畦只有二十九歲啊,而且也沒有什么病。

  “在家里。他是昨天晚上回到家里的。今天早上弟妹喊他起床吃飯時,他就已經(jīng)咽氣(方言。即死的意思)了。”

  我掛掉電話,一邊向單位領(lǐng)導(dǎo)請假,一邊準(zhǔn)備奔喪。就在這時,不知為什么,“天機不可泄露”六個大字猛地跳進了我的腦海……


  【作者: 楊東志(公眾號:咱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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