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回憶美文:想起我們那個“呼機”年代
編者按:在使用呼機的那個年代,我們彼此間的距離是最短,最親密的。真懷念那段美好的回憶。
呼機又稱BB機。那個年代,最先在腰間能別部BB機的那位,在小城一準是位有頭有臉的主兒。
固定電話還不多,公用電話也多半擱在街邊小賣部和報攤上。BB機一響,頭一個本能反應就是四處找電話回復。有了這玩意,人們一下子覺著方便多了,也近乎多了。有事沒事,大事小情,想到有這個玩意能一呼就應,一應就到,那個時代的人們,就覺得自己已經趕上了四個現代化。
BB機叫著有些難聽,后來干脆統稱呼機了。
呼機的呼叫聲很清脆,聽上去像“蛐蛐”在叫喚,穿透力卻極強,再吵雜的環(huán)境,也掩蓋不住呼機的音量。小城第一代呼機問世好像是電信摩托羅拉小型款,黑色系列。別在腰間不很顯眼,“滴滴滴”的呼叫聲中,狹小的屏幕上,還能顯示一行電話號碼。從數字到漢顯,一部呼機大概需要上千塊,還不包括服務費。
記得電臺技術部門專門研制出場一批能呼出語音的呼機,棕色,豎著別在腰里,擁有這款呼機的,一般都很仗勢,傳出的聲音都是:“某某號用戶,有位電話是某某的先生或者小姐請你立即回電”。被呼叫的先生或小姐在人群中很是得意,風光無限的樣子,故意會讓呼機多叫幾遍,以便引起更多些人對自己的刮目相看。
好友“書文”剛有呼機那會兒,遇上開會,呼機響時,一般人會立刻捂住,關機或者躲出去接聽。他卻不,反而佯裝沒聽見,讓它吵上好一陣之后,在眾人面前,站起身,高高撩起上衣,嘴里還不住大嚷:“誰呼我?誰呼我?也不挑個時候呼,真是的”。。。。。。直到所有人都把驚訝和狐疑的目光投向他后,他這才慢吞吞走出門外去找電話回復。
更有甚者,剛買來呼機,生怕人家不知道,或許覺著太過無聊,偷偷跑去辦公室,自己給尋呼臺打個電話和了自己,然后迅速溜回會議室或人群中,打上一個時間差,呼機正好呼叫起來。顯得他很有面兒,也很忙。
再后來,小城市面上新出了個“八一臺”呼機,呼機的個頭兒比其他呼機大出一截,屏幕也大,不僅有聲音還有滾動字幕條。“八一臺”招收的尋呼員個個音色甜甜的,膩膩的,還不停會有祝賀廣告出現:諸如,“八一臺”臺長某某某攜全體員工向你問好之類。這個呼機的好處除了女尋呼員有著令人想入非非的聲音,再有就是傳呼的字數不受限制,多少都行。
正趕上我文藝臺當臺長,飯點兒上幾乎都忙著去奔波廣告,與廠家,企業(yè)拉關系,搞贊助。坐不下來審閱每天播發(fā)的新聞稿件。我的一位新聞部李主任是地道的蘇北方向口音,先是用電話與我報告每天需要審稿的新聞提要,我可以一邊應酬,一邊“審稿”。后來,終于按耐不住他用純正蘇北口音轉述,讓他改用“八一臺”呼機轉發(fā)新聞稿提要給我。這下可又難為了他們那里的女尋呼員,經她們翻譯過來的蘇北口音,再到呼機字幕上,跟亂碼一般令人費解,整個一部深不可測的天書。
“張臺長”也被她們呼成了“張排長”。部隊嘛,情有可原,李主任口音里聽出來,可不就成“張排長”了嗎?
呼機風光過一陣之后,緊隨其后,“二哥大”,“黑珍珠”,“大哥大”相繼問世;一批小老板們也跟著橫空出世,呼機照樣在腰里別著,手上拿一部大哥大,腰里只要震動帶呼叫,隨手撥通手中的大哥大,那叫一個帥啊!
沒過多久,呼機悄悄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和耳畔,原因是,男人,女人們藏著掖著的那么點兒隱私,都給呼機敗露了,女呼男,男呼女,越呼越麻煩,越呼越說不清楚。
呼機不是給女人沒收了,就是被男人停機了。可憐的呼機,曇花一現無多日。
想起呼機的話題,是那晚朋友的聚會上,桌上一位面熟的陌生人跟我套了半天的近乎,我也沒想起他是誰。后來那位補上一句:“您不記得啦?我曾經是八一尋呼臺的臺長啊!我不是經常帶領全體員工向你們問候的嘛”?
這樣一來,頓時拉近了我們們之間的關系,想到當年“八一臺”好像還贊助過我們臺好幾部呼機,立刻對這位尋呼臺臺長肅然起敬,連忙起身敬了好幾杯酒。兩人嘴上還不停念叨:“緣分啊,緣分”。。。。。。
呼機,曾經是小城街頭巷尾,賓館大廈,機關單位,家家戶戶,摩肩接踵人群中的一聲呼喚,一聲問候,一聲嘆息,一聲回應。
小城人用呼機的那個年代,彼此間的距離是最短,最親,最密的,相互見面或分別都會搶白一句:“有事兒盡管呼我”。說的那么灑脫,那么親熱,那么煽情,也那么仗義。
作者:張波
公眾號:張波純文學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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