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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隨筆散文:放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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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按:在草原上的孩子想必都對放羊很熟悉,下面《放羊》,看一看烏蘭牧場的景色,體會一番放養(yǎng)的樂趣吧。

  放羊--烏蘭牧場生活紀(jì)實(4)

  老二高小畢業(yè),就沒再讀書。父親安排他到牧業(yè)點烏蘭希熱當(dāng)羊伴子,就是小羊倌,給大羊倌當(dāng)助手。那時候,即使是場長的孩子,也不搞特殊、走后門,不把孩子安排在場部或安排在當(dāng)時人人都羨慕的機(jī)務(wù)隊工作。而是放到了牧場最艱苦的地方,離家很遠(yuǎn)的牧業(yè)點去放羊。

  他的師付姓孔,人稱老孔,五十多歲,黑紫臉膛,年齡不算太大,卻飽經(jīng)風(fēng)霜。老二向師付請教,放羊有啥技術(shù)。老孔呵呵一樂說:“沒甚,跟著走哇!”

  師付帶老二領(lǐng)出一件老綿羊皮白茬皮大衣,一雙黑褐色羊毛氈靰鞡,一頂綿羊羔皮里外發(fā)燒皮帽,一塊白羊毛雨氈,一把羊鏟,一條短柄放羊鞭。

  老綿羊皮白茬皮大衣。做皮大衣的羊皮帶著厚厚毛,但不做外面兒,羊毛沖里,白色的羊皮裸露著,故稱為“白茬”。老綿羊皮,皮板厚,擋風(fēng),毛長而密實,保暖。這皮衣服,雖然份量不輕,但冬天穿著暖和。

  黑褐色羊毛氈靰鞡,是一種氈靴,用羊毛搟制而成。高腰,至膝蓋以下。冬天,在雪地里行走,保暖而不灌雪。黑褐色是羊毛的本色,不是染的。羊毛,以白色居多,黑褐色較少,不見得珍貴,但卻經(jīng)臟。高腰的,叫靰鞡;矮腰的,叫嘎蹬(音)。這些都是羊毛制品,不怕冷,耐寒,但就怕雪化了地面有水。

  綿羊羔皮里外發(fā)燒帶耳皮帽,用綿羊羔皮縫制,里外兩層,皮板向內(nèi)緊貼,毛沖外,俗稱里外發(fā)燒,意指帽殼里外都是毛的。這種皮帽子兩項功用:戴在頭上,就是帽子,防風(fēng)保暖;坐在屁股底下,就是座墊,隔潮防涼,深受草原人們喜愛。

  雨氈,用羊毛搟制成類似雨披的東西,也就是羊毛薄氈斗蓬。夏天防雨,冬天防寒。放羊走累了,或羊兒散開來吃草的時候,鋪在地上,坐在上面聊天或躺在上面休息,隔潮隔涼。

  羊鏟,是放羊的工具。一根大約有一米五長短、直徑2公分左右的木棍,柳木、樺木、白蠟桿等都行,滑溜、筆直就行,一般不要求木質(zhì)太硬,拿著太重。一頭安裝一個鐵制的鏟頭,大約15公分長,6到8公分寬。鏟頭不是平直的,兩側(cè)向上彎,形成一個弧。用來鏟起地上的碎石、土塊等,拋出去,驅(qū)趕羊群。也有人在另一頭拴著一根皮鞭,就是一根放羊的鞭子,一件工具,兩項功用。

  短柄放羊鞭。放羊鞭,一般很隨意,柄有長有短,有根棍兒就行,拴根皮條就是鞭子,能轟趕羊群就行。講究點的,柄很短,大約一尺左右,兩厘米左右的直徑,用一種硬木制成。鞭條大約兩米多長,看各人的能力及喜好,也有略長點的,用熟皮裁成細(xì)條,編成麻花辮,由粗而細(xì),靠近手柄的部分,最粗,叫鞭節(jié),由四根皮條編成皮辮。再往下用三根細(xì)點的皮條編成,叫鞭梢。最細(xì)的部分,一般用較軟些的牛筋制成,叫響梢。響梢最費(fèi),特別是炸響時,響梢會一節(jié)一節(jié)地炸斷。鞭條與鞭柄的聯(lián)接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把木柄編在皮辮里,不知道的人以為沒有木柄;另一種是用一節(jié)皮條,將鞭條與鞭柄聯(lián)接起來。手柄的端頭燙一小孔,穿一根用特別柔軟的皮條制作的手環(huán),套在手腕兒上。

  老二開始當(dāng)羊伴子的時候,已經(jīng)是后秋了,羊群進(jìn)入了冬營盤。那個時候,還存在逐水草而牧的游牧方式,所以還有冬營盤、夏營盤。這是草原上的牧民合理利用自家牧場的一種方法。烏蘭牧場也基本上采用這樣一種方式。就是把牧場的草原,劃分出夏天放牧的區(qū)域和冬天放牧的區(qū)域。

  夏天放牧的牧場,就是夏營盤。夏營盤的羊圈較為簡易,許多都是用白樺木的枝干,埋插在地上,圍成一圈,再橫向或斜向綁一些樺木桿,用來增加樺木圍墻的穩(wěn)定性。留出一個豁口,裝上木柵欄門,就是羊圈。這種羊圈通風(fēng)、防狼。羊倌們住的宿舍,也很簡陋,最早是用蒙古包,后來蓋了土坯房。把牧場分為冬營盤、夏營盤,就相對固定了。夏營盤,一般是一個區(qū)域較遠(yuǎn)的地方。

  冬營盤就是冬天放牧的區(qū)域。冬營盤基本就是牧業(yè)職工的一個固定的居所。在冬營盤,有牧業(yè)職工的家屬房,牧業(yè)職工的老婆、孩子就長期居住生活在這里。羊舍蓋的很堅固,都蓋有屋頂,牧場稱之為羊棚,冬天羊在里面保暖,可以抵御零下40多度的嚴(yán)寒。羊棚外面是土坯壘成的羊圈,也擋風(fēng),在天不太冷的時候,羊群在羊圈里過夜。冬營盤的生活設(shè)施較為齊全。

  每到夏天,便用馬車或牛車載著簡易的生活用具,到夏營盤來,開始放牧生活。同時,也把大小牲畜趕到夏營盤,吃夏營盤的草,保護(hù)冬營盤的草場,留待冬天放牧。以保障大小牲畜冬天有足夠的牧草。

  領(lǐng)齊了物品,老二開始他的放羊生活。

  第一天,羊群剛出圈時,走得較快,老孔也不控制,他倆人基本是跟在羊群的后面。等到達(dá)目的草場,老孔開始走到羊群的前頭,壓著羊群行走速度,慢慢地,羊進(jìn)入吃草狀態(tài),散開來,鋪了一草坡。老孔把老二招呼過來,將雨氈鋪在草地上,兩人坐在上面說話。

  說著話,一小伙羊往群外走去。老二站起來要去攔回來。老孔說不用去,說著就站起來,拿起羊鏟,鏟起一塊土坷垃,沖那伙羊一揮,就聽“錚”的一聲,扔了出去。只見那塊土坷垃在空中畫了一條優(yōu)美的拋物線,“咚”地砸在了走在前頭的那只羊頭上。那只羊嚇了一跳,一扭頭,就往回走,那一小伙羊也跟著扭轉(zhuǎn)了方向,回到了群里。

  “真準(zhǔn)!”老二贊嘆道。也拿起羊鏟,試著扔了幾下,不得要領(lǐng),不是扔不出去,就是扔不遠(yuǎn),有幾次竟然不等扔,土坷垃就在身后滑落下來了。

  老孔教了他一句口訣:“前手推、后手摟,對準(zhǔn)目標(biāo)往下抽”。然后,又手把手教他具體要領(lǐng):“握羊鏟的手,靠近羊鏟頭的手,是前手,握在羊鏟柄尾的手是后手。鏟好石頭,抬起端平,轉(zhuǎn)到身后,后手先往回?fù)?,前手跟著往前推,?dāng)判斷羊鏟頭越過頭頂,對準(zhǔn)了目標(biāo)的時候,兩手往下一抽,讓石頭從羊鏟的上沿滑出。這樣石頭飛得遠(yuǎn),有力量。羊鏟長,就等于增加了胳膊的尺寸,扔石頭,扔好了,是徒手扔?xùn)|西的幾倍遠(yuǎn)。扔不好,還不如徒手扔。”

  老二按口訣和要領(lǐng),練了幾次,有所好轉(zhuǎn),但還是對“往下抽”體會不到位。老孔說,實際上是,你覺得對準(zhǔn)目標(biāo)了,如果兩手的“摟”和“推”就突然停止了。這時,石頭就從羊鏟的中間直接離開了。扔得不遠(yuǎn)。如果,在停止的同時,兩手要有一個突然往前下抽的力量,把石頭從羊鏟上沿滑出去,等于給了它最后一個力量,石頭飛得遠(yuǎn)。

  此后,老二一直在練,雖然有所進(jìn)步,但總不能達(dá)到老孔那樣穩(wěn)、準(zhǔn)、有力。一直到他離開烏蘭牧場,都沒有達(dá)到那個水平。

  大概,這是老羊倌一生練就的本領(lǐng),別人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掌握的。雖然有口訣傳授和要領(lǐng)的講解,但真正體會出口訣中的要領(lǐng),并變成自己的動作,那還需要一定時間的操練和實踐。更何況,所謂要領(lǐng),所謂口訣,那只是一個匠人對某個技藝的一個體會。而這體會,“口不能言,有數(shù)存焉期間”。老羊倌的口訣,是否將那其中“口不能言,”“存焉其間”的“數(shù)”,準(zhǔn)確地概括出來了呢,只有天知道!至于老二,僅僅一年多,又怎么能掌握老羊倌窮其一身練就的本領(lǐng)呢?

  一天,老孔說家里有事,讓老二獨自放一天羊。放羊的程序基本都知道了,老二也覺得沒什么了,就應(yīng)承了下來。

  這天,老二獨自放羊,心情很愉快。把羊放出來后,就往預(yù)定的草場走。到達(dá)草場后,不知怎的,羊群沒有停下來吃草的意思。他想,反正天還早,順?biāo)鼈冏甙?。一下子又走出幾里地去。結(jié)果,羊沒吃多大一會,看天色到了該往回走的時候了。往日都是邊走邊吃,今天路程又比平日多了一些,就不能放任羊兒慢慢吃了,眼看得太陽西斜,他就拼命轟著羊群走,走得暴土揚(yáng)塵的。他走得挺累,回來還是晚了,羊兒還沒吃飽,肚子癟癟的。

  第二天,老孔說,“昨天羊沒吃飽吧,跑了一天路哇。”

  老二說,“羊不聽我的,光走路,不吃草。”

  老孔說,“放羊,不是放出羊來蹓腿,而放出羊來吃草,讓羊兒吃飽。”

  老二問,“咋能讓羊吃飽?”

  老孔嘿嘿兒一笑:“跟著走,一會說哇”。

  羊群一出圈,老孔用羊鏟揚(yáng)了一下土,西北風(fēng)一下就刮跑了。他指揮著老二往東南方向趕羊。到了預(yù)定草場,老孔打了一聲口哨,走在前面的羊兒停了下來,用羊鏟扔了幾塊土坷垃,把不聽話的幾只羊打了回來。羊兒開始低頭吃草。羊兒一旦開始吃草,就慢慢地散了開來,滿坡都是!漸漸地,不知啥時候,羊群掉轉(zhuǎn)了頭,向來的方向邊吃邊走。

  他倆走到羊群的前面,慢慢地邊走邊聊。老孔問:“今天為什么往東南方向走?”

  老二一臉茫然,搖了搖頭。

  老孔接著問“我剛出來時揚(yáng)了一鏟土是干甚了?”

  “不知道!”老二又搖了搖頭。

  老孔說,“我那是測風(fēng)向呢。剛出來時,羊群要順風(fēng)走。走的路程估計夠當(dāng)日返回,就停下來,讓羊邊吃草邊往回走。往回走時,是嗆風(fēng),前方草的香味被風(fēng)送來,羊兒會迎著草香往前吃。咱們要做的,就是壓住頭羊,不要太快。這樣,不慌不忙,吃飽了,也到家了。如果走得太遠(yuǎn),羊吃飽了,再趕路往回走,羊兒容易出問題。太近了,羊兒吃不飽就到家了。”

  正說著,王慶元“領(lǐng)”著一群羊過來了。三個人湊在一起說話,兩群羊慢慢地接近。老二擔(dān)心兩群羊混起來,要去阻攔。老孔示意不用管。就見這兩群羊自顧自地吃著草,沿著原來的方向行進(jìn),慢悠悠地先是前頭一小部分鉆進(jìn)了群里,一會就一半的羊融了進(jìn)來,最后兩群羊完全合在了一起,分不清哪個是哪群的了。老二有些擔(dān)憂,這怎么分呀!看看這兩個老羊倌,還在熱切地說著話。正擔(dān)心著,奇跡出現(xiàn)了:兩群羊按照原來的行走路線,按照原來的隊形,一點點地走了出來,又慢慢地分開了。這有點像月蝕或日蝕的那個重合和分離的過程。也有點像軍隊操練,兩個方陣的相互融合和分離的過程。眼看兩群羊就要分離開來,老二心急,用羊鏟拋了一塊土坷垃過去,群尾的羊“轟”地一下亂跑,歸回各群。

  老孔告訴老二,這種現(xiàn)象草原上經(jīng)常見到,這叫做“碰群”。羊群長時間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集體,相互都認(rèn)識,所以,碰群后常常會自動分開。

  老二問,“不會有錯嗎,一只都不會差?”

  老孔說,“一般不會出錯,但也會有意外,會多一些或少一些,就像你剛才那一羊鏟土坷垃,就會造成意外。”

  “那怎么辦?”老二擔(dān)心了。

  “沒關(guān)系,下次專門安排一次碰群,就回去了”。老孔安慰他。

  “那怎么發(fā)現(xiàn)多了或少了?”老二還是不放心。

  老孔告訴他,“一般能認(rèn)出來,但最常用的辦法,就是數(shù)。”

  第二天,老孔囑咐,“羊群出圈時幫著數(shù)個數(shù)兒,記住我打的鞭子數(shù)兒!”。老二想,這數(shù)羊有啥難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好歹我也是高小畢業(yè),數(shù)到一千、一萬也不成問題。牧場的羊群大,也就四五百只。沒問題!

  可羊圈的樺木柵欄門往開一打,羊們唿隆唿隆往外擠,老二可就傻眼兒了。五六米寬的柵欄門,打開一半,也有二三米寬,羊唿唿隆隆、爭先恐后地往外涌,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那樣一個二個排著隊往外走讓他數(shù),而是三五個、七八個、十幾個,一堆兒一堆兒地忽快忽慢地往外擠。一個、二個,剛數(shù)了幾個,眼就花了,便不知道擠出去多少只了。心想這下壞了,連數(shù)都沒了,不好意思地臉也紅了。

  他抬眼看了看老孔。老孔根本沒有在意他,站在圈口,兩眼正盯著柵欄門兒,沖著出圈的羊,嘴唇一動一動地,不知念叨什么。

  他和老孔說了句什么,老孔也不理他,繼續(xù)他的念叨。隔一會打一響鞭。老二不吱聲了,邊歸攏羊群,邊記著老孔的響鞭數(shù)兒。

  幾分鐘,唿隆唿隆,一群羊就放出圈門兒。老孔問,“我打了幾鞭子,”

  “3鞭子”

  “376只,多了8只!”老孔說了一句,打了一聲口哨,羊立刻順著一個方向走。

  老二問,“這么準(zhǔn),怎么數(shù)的?”

  老孔嘿兒嘿兒一笑:“碰數(shù)兒。”

  “什么?碰數(shù)兒?!”老二一頭霧水。

  “碰數(shù)兒,就是碰整數(shù)。”老孔看了看羊群,用羊鏟鏟了塊小石塊,向遠(yuǎn)處走的太快的頭羊拋了過去,說:“這個整數(shù)就是十,兩五一十,三七一十,四六一十,二三五一十。數(shù)羊的時候,就是要用兩個或三個數(shù),碰成一個十。這樣一十、二十、三十地累計上去。”

  “為什么要碰整數(shù)?”老二問。

  “因為羊出圈往外或回圈往里擠的時候,口子大,好幾個一塊擠出來了,不可能一個一個地數(shù),只能根據(jù)它們同時出來的數(shù)兩兩碰整,這樣又快、又好記、還不容易出錯。”

  “啊!”老二明白了似的,“可是怎么還有二三五這樣三個數(shù)相碰的。”

  “人眼看動著的羊,看到四五個能反映過來,多了就不行了, 所以要把大數(shù)化小。一塊出來七只羊,你要是一、二、三地數(shù),就慢了,沒等你數(shù)完,羊就擠出去了。如果化成三個和四個,一眼就看出來了,三、四一碰是七,然后再碰一個三,就是十了!”

  “那上了百呢?”這老二的問題還真多。

  “每上一百,就打一鞭子。我讓你記鞭子數(shù),就是這個意思,3鞭子,3百。一般來說,羊少,不用別人記鞭子數(shù),也能知道幾百。自己的羊群,也不用記。就是冷不丁地放一群生羊或收羊合了一大群羊的時候,要別人幫助記一下。”

  老二問:“多的這8只怎么辦?”

  “還給人家。”老孔說!

  “怎么還?”

  “碰群去。”

  在草場上,他們專門找王慶元的羊群碰了一下,多的那8只,立刻跑了回去。其實王慶元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羊少了8只。也在尋找他們的群。

  到了晚上,羊群回圈,老二按法兒數(shù)了一下,嘿,好使。但,到后來記不清是幾十了。還有一個麻煩就是羊出來的時候,不都是按整數(shù)出的,碰完整以后,總是有余數(shù),比如,一塊出來七只,他化成三、四只,下一排又是六只,碰整后余三,很讓他頭疼,常常把這個數(shù)忘掉。

  老孔告訴他,“每次碰整后,要把累計數(shù)念出來,比如,三七、十,二三五、二十,四六、三十……,這樣就不會錯了。至于余數(shù),你要迅速和下一組碰整,就不會忘掉了。比如,余三,碰二,為五,再碰個五就是十了”。老孔還告訴他,碰數(shù)這個事兒是要熟能生巧,做得多了,就練熟了,練熟后,想都不用想,下意識地就碰整了。

  過了冬天,到了清明前后,后山的草地開始萌動,草原上的小草在地下萌芽,地面上雖然看不到草的綠色,但新鮮的草香味已經(jīng)隱隱地彌漫在草原上。

  這幾天,老二感覺羊兒不好好吃草,卻抬著頭亂跑。就告訴老孔這個現(xiàn)象。老頭兒說,他注意到了這個現(xiàn)象。

  于是,老孔從牧業(yè)隊領(lǐng)了一袋拌了鹽粒的玉米糝糝(當(dāng)?shù)胤窖?,意指打碎了的玉米?xì)顆粒),每天在井邊的淡羊石上撒上些,讓羊兒舔食。在烏蘭牧場,每口飲羊的井邊,都擺放著幾十塊上面平坦的一尺見方的大塊石頭。這些石頭,就是淡羊石。

  羊兒一看有玉米糝糝,就搶著吃,把石頭舔了個精光。老孔又讓老二從井里拔水,倒在井邊的飲羊水槽里,飲羊。然后,這一天,羊群就不亂跑了,吃草相對平穩(wěn)。

  老二納悶地問,這是怎么回事兒呀?

  老孔笑笑說,這個季節(jié),羊吃了一冬的干草,早就吃的不想吃了。天氣暖和了,小草在地下萌芽,地面上雖然看不到草的綠色,但新鮮的草香味已經(jīng)偷偷地在草原上彌漫。我們不能感覺到,但羊兒已敏感地嗅到了這個味道。草兒卻沒長出來,或長出一點點,羊兒仍吃不到。這個味道對于吃草的羊兒來說是充滿了誘惑力的。吃了一冬天干草的羊,煩了,聞到青草的清香,在草地上追逐著草的味道,卻吃不到青草,又不肯吃干草,于是整天跑路多多。這最容易掉膘了。

  老二問,那今天怎么就好些了?

  老孔說,羊舔了鹽,就想喝水。羊兒舔了鹽,喝了水,開了胃,就不管青草或干草了,吃飽了為原則。

  在草原,在青黃不接的季節(jié)里,淡羊,是保膘的一項很好措施。不過,淡羊,不僅在這個季節(jié),一般是常年的工作,只要羊兒不好好吃草,掉膘兒嚴(yán)重,就可考慮淡羊了。

  像馬群一樣,羊群也不能有許多公羊。一來是因為種公羊不能多。二是因為養(yǎng)羊的目的還是為了食肉,公羊的肉不好吃,除了羶味,還有一種騷味,難吃。騸了的羊叫羯羊,肉鮮嫩好吃。所以,每到清明前后,春夏之交的季節(jié),牧場就組織騸羊蛋。

  小羊羔斷奶后,就要對羊羔進(jìn)行分群。把強(qiáng)壯一些的母羊羔和公羊羔各自獨立分一群,剩下的那些體質(zhì)較弱的不分公母合為一群。這群公母合群的雜羊,一般是養(yǎng)的肥一些不等成年就殺了吃肉的。

  經(jīng)過一個冬天和春天,小羊羔基本成活下來,接下來就是它們的成長期。這個時候,就要開始騸羊羔了。先對這群公羊羔再分群,挑選那些皮毛很優(yōu)良的、體質(zhì)非常強(qiáng)健的小公羊作為種公羊,另外分群、專門放養(yǎng)。剩下的小公羊就要全部騸掉。

  騸羊,以羊群為單位,一群羊一群羊的進(jìn)行。在牧場獸醫(yī)的指導(dǎo)指揮下,牧人們兩人一組作業(yè),一個人進(jìn)圈里抓一只小公羊羔,另一人拿把剪子,把小公羊羔的那個睪丸皮鉸開一個口。然后,用兩手指頭,一擠,將睪丸從包皮中擠出來;再一掐,將連著睪丸的管子掐斷了;最后一揪,徹底將睪丸揪下來,扔進(jìn)洗臉盆里。然后,再把鉸開的傷口對齊,把毛清理掉,撒點消炎藥粉,就放開了。

  獸醫(yī)生怕羊倌們做的不規(guī)范,不時地大聲嚷嚷:“抻抻尾巴直直腰!抻抻尾巴直直腰!”要求羊倌們把騸了的小羊羔后腿拎起來,前腿著地,另一手將羊羔的尾巴抻一抻,摁一摁腰,然后才能把羊羔就放了。這是術(shù)后的一種措施。

  可憐的小羊羔歪歪斜斜地跑回羔羊群里去了。術(shù)后的羊羔疼的個蹓個蹓地找個角落臥那兒!這時,那個獸醫(yī)又大聲說“別叫臥,別讓臥,轟起來,轟起來!”就是讓術(shù)后的羊羔們走一走,活動活動,以免出問題。這時有專人呼呼呼地轟著羊羔來回跑動!

  到了中午,大家就把騸下來的幾洗臉盆小羊羔兒的睪丸,端到伙房,炊事員往大鍋里一倒,抓把鹽就煮。煮熟后,大家就著酒邊吃邊喝邊唱,那熱鬧高興。羊羔蛋越多,表明上一季本群的羊羔成活率越高,這對于牧業(yè)隊來說,是個豐收年。

  過了端午,天氣趨熱。烏蘭牧場就開始給羊群洗澡了。在牧場,這也是每年要做的一件盛大活動----洗羊。洗羊的目的,主要是消滅各種寄生蟲,防治羊的皮膚疾病。至于清潔皮毛,那是洗羊的附加功能,屬額外收獲。牧場有一種寄生蟲,當(dāng)?shù)厝私?ldquo;草憋(入聲)”,專門寄生在羊身上,吸羊血。這種寄生蟲小的時候幾乎看不到,待吸足了血,有人的手指肚那么大。一弄破了,流出紅紅的一灘血。羊身上這東西多了,會瘦弱不堪。一次老孔嚷著說自己的鬢角疼,讓老二看看。老二一看,我的媽呀!一只“草憋”叮在那里吸血,已經(jīng)有蠶豆大小了。就要給他揪下來。老孔趕緊說,“別動,用火燒!”指揮著老二拿煙火在那東西的屁股上一燙,那個東西就把頭縮了出來,從他頭上轱轆下來。

  老二問,為什么不能揪,老孔說,“草憋這東西腦袋鉆進(jìn)人的肉皮里吸血,鉆得很深。硬往外揪的話,身體破了,頭仍留在身體里,還會疼。嚴(yán)重的,會要人命”。老二不知對否,反正嚇得夠嗆。

  在烏蘭牧場的南邊,過了南河槽、芨芨湖再往南,快到英圖了,有一道坡,牧場的人們叫它南坡。在南坡腳下,通往英圖、庫倫圖大道的西側(cè)約三四百米的地方,牧場修建了一座洗羊池。這可是牧場的一項重大工程。

  這座洗羊池,從西到東,依次由儲羊圈、洗羊池、坡道三部分構(gòu)成。儲羊圈在最西邊,用石塊砌成一米多高的圍墻,大小和普通羊圈一樣,圓形,入口在西側(cè),大約四五米寬,安裝了兩開的木柵欄門。東側(cè)是一個出口,直接連接在洗羊池的兩側(cè)。洗羊池,寬約二米左右,長十幾米,深約一米左右,基本上是一個長方形,只是與儲羊圈連接部位是圓弧狀的,并且有一個較陡的坡度。設(shè)想的是羊兒能夠自己從這里走入洗羊池。坡道,在洗羊池的東出口,實際上它本身就是洗羊池的一部分,寬度與洗羊池一樣,只是從這里開始,底部逐漸抬高,形成一個長約十幾米的緩坡道,洗完的羊兒,可以自行從這個坡道走出去。整個洗羊池都是用石頭砌成,用水泥抹平堵嚴(yán),防止?jié)B漏。

  洗羊池設(shè)計者的想法是,把羊兒從外面趕到儲羊圈,再把羊驅(qū)趕到洗羊池邊,讓羊兒自己走進(jìn)盛滿藥液的洗羊池,羊兒通過洗羊池的過程,就是洗浴的過程,再經(jīng)過坡道自行走出去,邊走邊將身上的藥液瀝干。瀝出的藥液再從坡道流回池里。

  在端午節(jié)前后,牧場開始剪羊毛。剪完羊毛,再過十幾二十來天,就著手洗羊了。之所以選擇這個時段,是因為羊兒剛剪掉厚厚的冬裝,又生長了十幾二十來天,羊毛剛長了一些還不至于太長的時候,洗羊的藥㳖能夠浸透羊毛,藥力直達(dá)毛根和羊皮表面,洗羊效果最佳。如果,羊毛太厚,洗不透,特別是過冬的羊毛,更加密實厚重,很難洗到羊毛的根部和羊皮表面上,藥效就會降低。剪完羊毛立刻洗,羊兒身上幾乎就剩皮了,用當(dāng)?shù)厝说脑拋碇v,就是“紅麻不溜”的狀況,用普通話講,就是裸體狀態(tài),洗完后羊兒容易受涼得病。

  洗羊液,是按一定比例配制的藥水。有來蘇兒藥水,還有不知什么藥,由牧場獸醫(yī)按照洗羊目的,統(tǒng)一配制。水溫也要控制,在洗羊池邊,安置了一臺燒水鍋爐,用來調(diào)節(jié)水溫。洗羊液的深度,大約有一米左右。

  每年洗羊,也是件熱鬧事。牧業(yè)隊的各群羊,按計劃陸陸續(xù)續(xù)趕到場部洗羊池,一群一群地分批洗。一群在洗,另一群就在附近游弋,這群洗完,那群再趕入。孩子們有時也來湊熱鬧,幫著往池子里轟羊。

  洗羊開始了,一群羊被順利趕入儲羊圈。羊兒們除了覺得時間上有些不對頭,沒有感覺出有什么不同。當(dāng)被趕入圈后,就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了:圈底有一個大豁口,還有散發(fā)出來的藥水味道。先進(jìn)去的羊“咩咩”地叫著,開始往回擠,在圈門口處擠成一個疙瘩。羊倌們大聲喊、鞭子抽,不管用,他們又進(jìn)到圈內(nèi),巴掌拍,鞭桿打,羊兒們只是來回躲,任羊倌們怎么轟趕,也不往池子邊上走。這與原來的設(shè)想不一樣!

  一個羊倌急了,抓住一只羊,抱起來,走到洗羊池邊,一扭腰,“撲通”一聲,扔進(jìn)了洗羊池。大家一看,好辦法。隊長一招呼,“扔”!眾羊倌紛紛進(jìn)入儲羊圈,抓羊扔羊。孩子們也都?xì)g快地跳進(jìn)儲羊圈,抓羊扔羊。當(dāng)洗羊池中的羊多了的時候,特別是頭羊被扔進(jìn)池子里后,再往池里轟羊,羊就開始自己往里走了。

  洗羊池兩側(cè),各站了三四名職工,每人手中一把洗羊叉,負(fù)責(zé)將池中的羊頭往藥液中摁捺。洗羊叉是鐵制的,由中間向兩側(cè)伸出兩根約小拇指粗細(xì)的鐵條,彎曲成倒扣著的鐘的形狀,開口約十五公分,然后再以同樣的弧度向上彎至一半。木柄,大約兩米左右。這件工具,可以叉住羊脖子,將羊頭往水中摁捺,讓羊充分洗透,不留死角。還可以用兩側(cè)的彎鉤,鉤羊犄角或羊脖子,將逆行的羊鉤回來。這兩側(cè)的人也有分工,最靠近儲羊圈的那個人,主要是負(fù)責(zé)往回鉤逆行的羊。另兩個人,主要負(fù)責(zé)往藥液中摁羊頭,一般每只羊都要被摁在藥液里兩次以上。羊兒好像不懂得閉眼,從水里出來,眼都是紅紅的。

  洗羊液不算太深,羊兒能鳧著游過洗羊池,到另一頭,羊被藥水薰得夠嗆,暈頭漲腦,顫顫歪歪地走上坡道。年齡更小一點的孩子們,被交待了另一件任務(wù):拿著小棍,不讓剛出洗羊池的羊回頭舔自己的身上的藥液,以免中毒。要求看到有回頭的、停下來的,就用小棍驅(qū)趕它們,讓洗完的羊兒往前走,進(jìn)入草地。那邊,洗完的羊在那里集合,本群羊的小羊倌,在那里候著歸攏羊。

  剛洗完,羊身上還濕著,看不出洗的效果。等羊身上的水干了,這洗過的羊和沒洗過的就是不一樣,那個白呀!真的就像天上的那朵朵白云飄落在了草原上。

  到了秋天。有一天,剛把羊放出羊圈,老孔就讓老二把羊趕到羊圈附近的一片空地,并囑咐讓羊在這里等一會,不能讓他們離開這里。老二有些納悶,既然已經(jīng)出來了,為什么還不走?

  老孔說,“我來時,在路上,看到草上已經(jīng)掛了露水”。

  “那又怎么樣呢?”老二奇怪地問。

  “到秋天,有露水時,羊吃了帶露水的草,會拉肚子的”。

  “哦!所以,羊放出圈后,要在羊場上涼羊?”

  “對!”老孔回答。

  老二問,“那什么時候出發(fā)?”

  老孔說,“草尖上的露水干了,就可以出去了。我們一般看到太陽三桿子高就可以了”

  當(dāng)時牧民沒有表,看時間主要是看太陽的位置。日出三桿,基本上就是半前晌了。羊兒也聽話,從圈里出來,擠在在涼羊場,倒嚼!當(dāng)?shù)胤窖?,意思是反芻。等太陽三桿子高的時候,老二隨著老孔開始了新一天的放羊。

  到了初冬,大約十一月底,小雪前后,牧場就開始大規(guī)模地“臥羊”。“臥羊”(wo羊),當(dāng)?shù)厝藗冞@么發(fā)音,不知道是那個字,姑且以“臥”代替一下。在烏蘭牧場,臥羊的時候,就是大規(guī)模地宰殺羊的時候。

  牧區(qū)飼養(yǎng)羊,除了作為一種主導(dǎo)產(chǎn)業(yè),要賣出賺錢贏利,還要作為牧民自己日常生活的主要肉食品。在夏季,牧民吃肉,基本上是現(xiàn)吃現(xiàn)殺,不儲存。到了冬季,一般要大規(guī)模地宰殺一批。

  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殺羊呢?一來因為這個季節(jié),氣溫低下,便于儲藏羊肉。后山地區(qū),在這個季節(jié)氣溫一般要達(dá)到零下十多度到二十度,能夠達(dá)到速凍的要求,在這個季節(jié)儲藏的羊肉,能夠保鮮。二來是因為,經(jīng)過夏秋兩季的放養(yǎng),羊兒長得膘肥肉厚,吃起來味道鮮美。而一旦進(jìn)入冬季,草原上的青草衰敗枯黃,羊兒很難吃飽,就會掉膘。如果遇上雪災(zāi)之年,大雪覆蓋草原,飼草短缺,甚至?xí)l(fā)生牲畜餓死的情況。實際上這個時候殺羊,實際上就是為了保膘,也是草原牧民在與自然斗爭中總結(jié)的保存勞動成果的方式。

  此外,還有一目的,是在正式進(jìn)入嚴(yán)酷、寒冷的冬季之前,把那些過不了冬的爬羊,宰殺掉。一群羊,身體狀況各不一樣,有的膘肥體壯,能抗寒御災(zāi),一般情況下,不是那種極端天氣,平穩(wěn)過冬是沒有問題的。有的則體弱多病,甭說極端天氣,就是普通冬天,也難以越冬。這類羊,牧場人們稱之為“爬羊”。因此,與其被凍死餓死,莫如在有點肉膘的情況下,保存勞動成果。

  在“白災(zāi)”嚴(yán)重的情況,成批的羊會被凍、餓致死,景象很慘。被凍、餓死的羊沒法吃,都堆在一起,壘成墻,為活羊抵擋風(fēng)雪。

  那些要殺掉的羊,由羊倌挑出來,統(tǒng)一歸在一起。一般是羯羊和不再下羊羔的老母羊。場里按照職工一只、家屬半只的標(biāo)準(zhǔn),分配給各個職工家庭。爬羊則根據(jù)數(shù)量,每戶一只或兩只,分給職工。

  每個家庭將分回來的羊宰殺、剝皮、開膛后,將帶骨的羊腔子掛在房檐下,等待過稱。牧場職工住的房子都是一排一排。這個時候你看,屋檐下的羊腔子成排地掛著,一派牧場草原上特有的豐收景象。場里由專門人員,抬著大型桿秤,挨家挨戶地上門稱份量。草原上的羊肥,每只帶骨的羊腔子大都在四五十斤左右。把總重量記在每家職工的名下,發(fā)工資時,按每斤0.3元的單價,從工資里扣除。爬羊沒有多少肉,每只收取二元或一元,把羊皮交回場里即可。

  稱完份量,各家就要卸羊、剔骨、分類,最后,儲藏在自家涼房中。有的人家,把暫時不吃的肉埋在雪里,待吃的時候,再刨出來。他們把雪攏在自家窗根底下,先鋪層雪,再放上肉,就這樣一層雪,一層肉地鋪,直到把肉全埋好。外面再蓋上厚厚一層雪,拍嚴(yán)實了。然后,往這層雪上一點一點的潑涼水,水不能多,多了會把雪化掉或沖掉,等凍硬了,再潑一層涼水。這樣,一層一層,直到它凍成一個硬殼。既保鮮,又防盜。如果有人真的來盜,那刨動冰殼的動靜,足以喚來主人。

  老二放羊,實際上就是住在了烏蘭希熱。因為有十幾里的路,不能每天來回跑,就住在了牧業(yè)點。

  在后山地區(qū),進(jìn)入秋季,天氣就漸漸轉(zhuǎn)涼。大小羊倌們放羊回來,都愛抽袋煙。給自己的一個理由就是暖和暖和。就當(dāng)時的經(jīng)濟(jì)狀況,不是抽旱煙,就是抽羊腿,抽卷煙的很少。旱煙,就是中國北方農(nóng)村普遍都有的那種煙袋鍋。鐵制或銅制的煙鍋,木質(zhì)的煙桿,煙嘴材質(zhì)可是大有不同。值得一提的是“羊腿”。

  “羊腿”,是內(nèi)蒙古地區(qū)的草原牧民的特有的一種煙具。因為它的主體部分--煙桿是用羊的后腿骨做的,所以牧場的職工都稱這種煙具為“羊腿”。羊后腿骨,這種材料,在牧場來說,很容易獲得,所以家家都有這樣的煙具。成年羊后腿骨,大約20公分長,一頭細(xì),一頭粗。粗的一頭,其橫截面大致呈等腰三角形狀,兩腰較長,底邊較平較短;細(xì)的一頭,其橫截面略呈扁長方形。長方形的一條長邊與粗頭兒的底邊相對應(yīng),在一個平面上。

  老二手巧,自己照著別人的“羊腿”,制作了一根自己的“羊腿”。剔掉余肉,清理干凈,打磨平滑。在粗的那頭底邊的平面上打一孔??椎拇旨?xì)與步槍子彈的彈殼一樣。在細(xì)的那頭長方形的中間也打一孔,孔的粗細(xì)與子彈頭相近。再把骨髓掏盡。

  找一個擊發(fā)過的步槍銅子彈殼,在殼里灌滿水,用膠泥封住口,然后口朝下立在土地上,找一把鐵錘,猛地錘擊彈殼的底部。瞬間,彈殼被錘入泥地中,只聽“啪”地一聲,彈殼底部的擊發(fā)銅片飛得無影無蹤。原來,彈殼被快速錘入泥地的時候,泥土也瞬間擠入彈殼,將彈殼中原來灌入的水?dāng)D壓成高壓水。老二利用高壓水的力量,把彈殼底部的擊發(fā)銅片彈走了,在彈殼的底部,留下了一個大約豌豆大小的小窩兒,和兩個針眼粗細(xì)的小孔。這就是放煙絲的煙鍋兒了。

  他又找來一把鋼鋸,將彈殼鋸掉一截,剩下底部不到一寸長的一截,清洗干凈泥土后,安插到羊腿粗的那頭底邊平面上的那個粗孔里,煙鍋兒做成了。

  他又找來一顆半自動步槍的子彈頭,用鋼銼將彈頭的尖兒銼掉,一直到彈頭中空的眼兒露出來。通氣后,沾上膠,安插到羊腿細(xì)的那頭長方形中間的那個孔里,煙嘴兒就也做成了。“羊腿”做成后,又把楞角打磨打磨,接口再膩乎膩乎,妥了!

  “羊腿”的煙鍋兒只有豌豆大小的小窩兒,一次裝的煙只有豌豆大小的一小撮,點著了基本上只夠抽一口,牧場的人們管它叫做“一口香”。這個煙要不停地重新裝煙、點煙,所以,抽這種煙兒,得點一盞煙燈,隨時就著燈來點煙,抽煙。

  抽羊腿所用的煙絲,類似水煙,與普通的旱煙不一樣,略細(xì)致潮潤些。所以,牧場有人還稱之為水煙。

  老二喜歡抽這種煙,是因為它太好玩了?;蛘哒f,他開始學(xué)抽煙,也是因為看到抽這個煙好玩,最后玩上了癮。

  羊倌宿舍的炕上放一燈臺,大約45公分高。燈臺上放一用墨水瓶做的小煤油燈。先把燈點著,燈火半寸高。煙絲就放在燈臺下。

  老二盤腿坐在燈前,左手握“羊腿”,右手用拇指、食指、中指,捏一小撮煙絲,搓成豌豆粒大小的煙丸,放入羊腿上彈殼的底窩里,用大拇指按實了,嘴含煙嘴兒(子彈頭),呼一口氣出來,湊到燈火上,兩腮內(nèi)吸,用口腔的力量吸煙。只見燈火苗子向煙鍋傾斜,隨著吸力的增加,火苗子直向煙鍋里鉆。煙點著了,這口煙兒也吸到嘴里了。然后微微張開嘴,吸到嘴里的煙則趁機(jī)溜了出來。但剛溢出來時,老二就勢擴(kuò)張肺部,空氣貼著舌面,帶著煙氣,緩緩流進(jìn)肺管。這個過程較緩慢,是享受這口煙兒的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許多老煙民,在這個環(huán)節(jié)時,都微閉雙眼,放慢節(jié)奏,拉長了吸氣的過程,吸氣時帶著咝咝的聲音,目的是品味和享受這口煙兒。開始時,吸在嘴里的煙兒,隨著微微張開嘴時,有時都已溜了出來,但隨著這個吸氣的過程,又絲絲縷縷地被氣流帶進(jìn)口中,能夠逃逸的,也是極少數(shù)。

  享受完這口煙兒,也就是剛吸完氣,老二立刻合攏嘴唇,再次含住煙嘴兒,轉(zhuǎn)動“羊腿”,讓煙鍋兒沖著地,猛地吐氣,將煙鍋兒中的殘煙丸兒吹出去。殘煙丸兒常常沒有燃盡,還帶著余火,拉著尾煙兒沖斜上方飛向空中,在空中畫出一個優(yōu)美的拋物線,落在地上。隨著殘煙丸兒的飛落,兩個鼻孔和微張的嘴里,徐徐吐出余煙和吸入的空氣。右手又開始了第二鍋的安裝。

  殘煙丸兒落地的這個畫面太好看了!吸引了老二樂此不疲,漸漸地上了癮。不光抽“羊腿”,還抽旱煙,有時還買一包“大生產(chǎn)”抽,揣在兜兒里,到草坡上放羊時抽。

  每個星期,老二都回家換洗衣服,抽煙的事兒被發(fā)現(xiàn)了,挨了頓訓(xùn)。過了幾天,父親到牧業(yè)點檢查工作,看到老孔和老二,故意嚴(yán)厲地對老二說:“以后不許抽煙了!”

  老孔給打圓場:“天氣冷,抽一口煙暖和暖和。”

  父親一聽,樂呵呵地說:“那好吧,到了冬天,每月給你們一人發(fā)兩條煙,就不發(fā)皮大衣、氈靰鞡和里外發(fā)燒了!”

  老孔一聽,趕緊說,“場長,我保證不讓他抽煙了,還是發(fā)皮大衣和里外發(fā)燒吧!”

  呵呵,老二短暫的抽煙史,就這樣結(jié)束了!

  作者:高憲哲

  公眾號:東方散文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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