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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木心先生作品得人生感悟:生者便是死者的墓碑

時間: 曉晴1082 分享

  【作者簡介:微涼,一名在讀研究生,沒事兒寫寫隨筆。文章來源,公眾號:漫談paradise(id:MTan-33),已獲作者授權轉(zhuǎn)載。】

  知道木心此人,時間有點晚。朋友第一次給我發(fā)來《從前慢》,簡單的話語,無復雜華麗的詞藻,卻越讀越有味道,讀著讀著,詩中的場景就在眼前。

  “記得早先少年時,大家誠誠懇懇,說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長街黑暗無行人,賣豆?jié){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鑰匙精美有樣子。你鎖了,人家就懂了。”

  娓娓道來的一切從前的樣子,帶著清晨破曉前的黑暗,寂靜的街道,早起賣豆?jié){的夫婦,一切都是安詳有序的,溫暖如舊,沒有人人一部的手機,人與人之間的真誠對待,不巧言令色,鄰里之間,互幫互助,誰家的桃李杏熟了,一家分一手絹或竹編提籃,挨家挨戶,生活簡單而淳樸。愛情也變得簡單,一生只夠愛一人,心向誰開,心鎖向誰,也都是明明了了,不會有曖昧不清,不會有試探試探再試探。

  一見鐘情,愈發(fā)深情,大概就是《從前慢》給人的感覺。

  后來,讀到樊小純寫給木心先生的《借我》:

  “借我一個暮年,借我碎片,借我瞻前與顧后,借我執(zhí)拗如少年。

  借我后天長成的先天,借我變?nèi)绮辉淖儭?/p>

  借我素淡的世故和明白的愚,借我可預知的臉。

  借我悲愴的磊落,借我溫軟的魯莽和玩笑的莊嚴。

  借我最初與最終的不敢,借我不言而喻的不見。

  借我一場秋啊,可你說這已是冬天。”

  心中莫名的觸動與感傷,一種無可奈何之感由內(nèi)心涌出,默默的坐在教室發(fā)呆發(fā)愣,還在上課的時光,自己卻隨著木心先生的詩走到了一種道不明說不清的場景,對那段時間自己的某些迷茫與抑郁仿佛找到一個出口,后來也借此詩中“借我不言而喻的不見”為題寫了一篇文(《借我不言而喻的不見》)。

  長大后的我們越來越對《借我》有所感覺,每一段時間拿來重讀都會有一種新的發(fā)現(xiàn),“知乎”上有個提問——如何賞析樊小純寫給木心的借我?每個人回答都不一樣,我只在心中解讀,心中明白借我素淡的世故和明白的愚的智慧,是呀,我們都長大了,如同小樹苗長成老樹干,在自己的軀干上刻下一圈圈時光的痕跡,我們變得小心翼翼,一切謹慎,不再莽撞,對不理解的事情不再大聲追問為什么,而是漸漸學會接受各種人情世故,學會看透不說透的愚,學會磊落大方的接觸各樣的人事物,我們以為這是成長,卻在心中忍不住透漏出悲愴,我們漸漸學著隨時隨地活躍氣氛或營造氛圍,我們學著一切自己之前不理解不能接受的東西,我們變了,卻不知從何時開始變的。

  所以祈求借我依舊如少年般倔強執(zhí)拗,變?nèi)绮蛔?,我不要赤裸裸的來到這個世界,請將我暮年的智慧隨我一起降生。請讓我在世故中依舊是我。

  借我一場碩果累累的秋啊,可你說這已是冬天。木心先生終未能熬過那年冬天,2011年12月21日凌晨三點,冬至的前一天,木心先生安詳長眠。說好冬天來了,春天在即的呢,春天都不遠了,為何你要那么早離去?

  一首《從前慢》,一首《借我》,讓我開始著手查詢木心先生的資料。得知:

  1927年2月出生的木心,早先少年時,家住烏鎮(zhèn)東柵,屬書香門第,原名孫璞,字仰中,號牧心,筆名木心,佛教說“木鐸之心”。

  1946年,在“上海美專”學習油畫,后轉(zhuǎn)入林眠風門下,入“杭州國立藝專” 探討中西繪畫。

  1940年代末,任教于杭高。

  1971年,““””被捕,被囚禁18月,前期作品皆被毀,三根手指被折斷。這個時期的木心,度過一段艱難而難忘的日子,在獄中寫下《The Prison Notes》,平反后,曾任杭州繪畫研究社社長,上海工藝美術家協(xié)會秘書長,上海市工藝美術中心總設計師,《美化生活》期刊主編,以及交通大學美學理論教授。

  1977-1979年,遭遇軟禁,第三次被限制人生自由。許是失望,許是傷感,許是其他什么原因,木心決定做一個漂泊的異鄉(xiāng)人。

  1982年,長居紐約,此后在紐約繼續(xù)美術和文學創(chuàng)作,并于1983年在“林肯中心”舉行木心水墨畫展。1984年在哈佛大學舉行彩墨畫展、收藏儀式。2002年,舉辦“木心的藝術”大型博物館級全美巡回展。

  一個文學的魯濱遜在2006年終于找尋到回歸祖國的那趟航班,而他,也慢慢改變他的想法,帶著他的“星期五”回到故鄉(xiāng),2006年,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哥倫比亞的倒影》,接著,相繼出版其他詩集,文學作品,也隨著一些文學雜志的報道,木心漸漸出現(xiàn)在人們視野中,由詫異到折服,不只是幾首詩,幾幅畫的時間,更是木心先生一生的心血。

  我想,他是顧忌的吧,至少大概還沒有完全放下,畢竟回憶是將愈合的傷口再次扒開,審視一遍,童明與木心先生對話時,問道:“有一天你會寫回憶錄。那時候你會怎么做呢?”木心先生答道:“我也在等待那一天。我必須等到能把自己當做另一個人的那一刻,等到自我消散的時候。那將會讓我非常喜悅。”他在等待自我消散,等到一切釋懷,再次回憶,已是“他人”的時候。

  那年,他寫《五島晚郵》—《除夕.夜》,感嘆道“待到其一死/另一猶生/生者便是死者的墓碑/唯神沒有墓碑/我們將合成沒有墓碑的神”,大概也有冥冥中的自述吧!

  “本年的晴朗末日/從別處傳悉你的心意后/換了另一種坐立不安/飄墜般循階下樓/投身于晼晚的寒風中/路上杳無行人/黑樹干后遙天明若鎏金/斜坡淡紅衰草離離/無葉的繁枝密成灰暈/鄰宅窗前飄懸紙燈/門檐下鐵椅白漆新髹(xiū)/掌心煙斗鳥胸般的微溫/兩三松鼠 逡巡覓食/遠街車馬隱隱馳騁(chí chěng)/有你,是你/都有你,都是你/無處不在,故你如神/無時或釋,故你似死/神、死、愛原是這樣同體/我們終于然,終于否/已正起錨(máo)航向永遠/待到其一死/另一猶生/生者便是死者的墓碑/唯神沒有墓碑/我們將合成沒有墓碑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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