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淚流滿面的親情散文:我的大姐
讓人淚流滿面的親情散文:我的大姐
我們兄弟姐妹六個,大姐上面是我們的三位哥哥,大姐下面是二姐和我。人們常說:父母生養(yǎng)的兒女當(dāng)中,總有一個是最忠厚、最無私、最孝順、對家付出最多的。這一句話用在大姐身上,最準(zhǔn)確不過了。從我幼年記事起,直到如今,我覺得大姐對父母、對兄弟姊妹始終都是這樣的。她不僅僅是作為姐姐,對二姐和我從始至終十分疼愛,即使作為妹妹,對三位兄長也是關(guān)愛有加。
含辛茹苦、操勞半生的大姐今年50歲,經(jīng)歷了人生的許多坎坷,終于熬得生活逐步向好:女兒嫁的了如意郎君,大姐即將要當(dāng)姥姥了;兒子娶得了賢惠妻子,不久,大姐就要抱上孫子了。在此,我衷心祈愿我大姐的后半生的生活中不再有風(fēng)風(fēng)雨雨,從此順心遂愿、幸福如意。
在我的兄弟姐妹六個中,我排行最小,俗稱“老小”。雖是老小,但我小時候從未得到過父母特殊的寵愛,在他們年輕時,他們把更多的責(zé)任、精力和關(guān)愛給了三位哥哥,尤其是為長兄大哥付出最多。到我立業(yè)成家的時候,父母已經(jīng)老了,再無多大能力,但是我在父母面前從未有過一點怨言或微詞。由于當(dāng)時特殊的家庭原因和“先為兄長著想考慮”的傳統(tǒng)理念,所以在這一方面,我自始至終都理解體諒父母。在姐弟親情間,往往是姐姐更疼愛更容讓弟弟,我有兩個姐姐,在這一點上,我也沒有例外,無論是小時候她們對我的愛護(hù),還是時至今日對我的關(guān)心和掛牽,甚至比起父母來說,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特別是我的大姐。
我和大姐之間的感情,我無法用語言來描述,或者說,感情己經(jīng)超越了文字表達(dá)?,F(xiàn)在,每當(dāng)看到和我兒子年齡相仿的姐弟倆攜手同行,或者他們在一個寧靜之處開心聊天,或者在某個小飯館姐弟倆面對面地共進(jìn)午餐,我都會情不自禁地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然后不由自主地步入我的記憶庫,找出那本滿滿都寫著關(guān)于我大姐的日記本。
我小時候,大姐對我倍加疼愛呵護(hù)。在我的記憶里,印象最深的是,在我孩提時期,大姐每天手拉手領(lǐng)著我,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整天背著我,盡管那時她也是個僅僅比我大7歲的孩子。無論是她出去玩,還是她到野外拔豬草,拾柴薪,到河邊洗衣,甚至到井上挑水,都一刻也舍不得丟下我。記得有一次,炎熱的夏天,大姐帶我出去拔豬草,中午回家,僅僅十一歲身體瘦小的大姐除了提著她幾乎力不能及的一大筐子草外,還領(lǐng)著跟屁蟲似的我,路過一段被烈日暴曬的砂石路,燙磨得我小腳丫子生疼。即使我們走走歇歇,我還是被疼痛刺得忍不住哭起來。十一歲的大姐,此時她本來也是一個需要呵護(hù)的孩子,但此時的她,名符其實地當(dāng)起了一個保護(hù)弟弟的堅強的姐姐,她不但沒有絲毫責(zé)怪我的軟弱,沒有埋怨我累熬于她,而是蹲下她的嬌小瘦弱的身子,吃力地背起了我。她一手提著裝滿草的大筐子,另一只手臂托著我的屁股背著我。我伏在大姐幼小的背上,僅走了一段不長的路,就看見汗滴順著大姐的臉頰流到了脖頸,滲透了衣服,卻不知道因為太使勁,大姐咬破了嘴唇,唇邊留著淡淡的血跡。那一幕我永遠(yuǎn)記得,那種疼愛深入我心。
由于父親在我出生前已有肺病不能下地勞動,哥哥們尚小,全家頂起的勞動力就我母親一人,可以說,一家人過活,全靠我母親一人,那時的生活十分貧困艱辛。所以生下我,母親執(zhí)意要把我送予一個家境不錯的人家,但大姐哭著鬧著橫擋豎攔堅決不讓母親把我送出去,無奈母親拗不過大姐,勉強把我留了下來。但是母親卻和大姐訂下一條對于大姐似乎不太公平的“條約”,大體意思是,既然大姐不讓把我送與人,母親就讓大姐把我?guī)Т?,母親說自己支撐一家人的生活己苦不堪言,再無余力拉扯我長大。大姐含淚答應(yīng)了下來。那時大姐七八歲,正到了上學(xué)年齡,她又很聰慧,但是為了帶我長大,大姐僅僅上了幾天學(xué),就被母親“召回”,大姐眼里噙滿了淚水輟學(xué)而歸。天生聰穎、懷著對讀書無限憧憬的大姐從此與“上學(xué)”這一在人生中不可或缺的美好時光絕緣。在我們兄弟姊妹中,大姐是唯一連小學(xué)一年級都沒讀完的人,甚至說連入學(xué)的新鮮感都沒有體驗完,就從此結(jié)束了她的讀書生涯,使大姐成為終身不識一個大字的文盲。沒文化、目光短淺的母親這一做法,在今天看來是愚蠢的,但那時,母親此舉也是出于無奈。其實,剝奪了大姐“上學(xué)”權(quán)利的直接原因是我這個不該出生的弟弟,這是我對大姐永遠(yuǎn)的愧疚,對大姐永遠(yuǎn)的虧欠。
我記得在我童年時,農(nóng)村曾有過一段這樣的時光,男人們?nèi)ズ蟛莸負(fù)У孛D女們上山割點麻花草賣些錢補貼家用。大姐打小就很懂事,特別理解父母,深知家庭苦況,因此很是吃苦勤快,十分要強。只要是能夠通過勤勞所得并可以緩解家里困難的事情,大姐就積極地去做,從來不甘于人后。那時,大姐和同村的幾個女孩子每天踏著晨露去,披著晚霞?xì)w,爬遍山頭,苦尋麻花草。日暮歸來,大姐的雙腳都走腫了,手都磨起了血泡,但看著一筐子來之不易的麻花草,大姐并不言苦,而是開心地對我笑道:“姐一定要爭取多割一些,多賣一點錢,給我自己買一件好看的花襯衫,余下的全給你買好吃的。”那時家里是多么地貧困,我們兄弟姐妹不但忍受著食不果腹的饑餓之苦,而且個個身上都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就連大姐那時己是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了,還穿著母親買來的白洋布并用染料浸染后再縫制成的衣服。當(dāng)時我小,不懂事,聽了大姐的這句話,只是高興地一個勁兒地蹦跳,而今回想起來,忍不住流下了眼淚。這眼淚既是回憶那個時代的一把辛酸淚,又是大姐對我無比疼愛使我感動的熱淚。
我的父母小時候都是跟隨他們的父輩從山西逃難來到內(nèi)蒙,落戶于我們村。我們村有楊、王兩大戶,不知是排外心理作祟,還是戶大張狂,他們對于我們這些外來遷入的小戶常常莫名地欺負(fù),盡管遷來已久,早已融合,但他們那種戶大欺人的根深蒂固的心理從未改變,好在我的父母性格很好,樂善好施,威信較高。盡管如此,他們有時仍不近人情,我們兄弟姐妹小時候在村里不時地受到他們大人或孩子平白無故的欺負(fù),母親是一個特別容忍大度的人,總是對我們說:“不能在一起玩兒,就別和人家玩兒。”但母親說這話的時候,眼里明顯含著好多淚花。有時我被他們欺負(fù)得哭回了家,母親不但不給我作主,反而責(zé)怪我不聽話好惹事,甚至噼哩啪啦又給我加以一頓飽揍。小時候的我并不算淘氣,但是經(jīng)常遭受母親的暴打,盡管我是老小,在兄弟姐妹中最應(yīng)該得到母親的疼愛。我長大后,曾笑著問過母親,母親一笑了之。現(xiàn)在回想起來,可能是由于當(dāng)年母親不堪生活重負(fù)、焦慮、脾氣暴躁所致,把氣撒在我的身上了。我不會記恨母親,但使我最難忘記的是,每當(dāng)母親打我的時候,大姐總是把我抱在她的懷里或把我護(hù)在她的身后,拼命地阻止著母親對我的暴打。有一次,這也是我刻骨銘心的一次,不知什么原因,我記不清了,只記得這一次母親打得我最厲害、最痛,打得我尿了一褲子,嚇得我話都說不上來。自那一次,我有了口吃的毛病,直到初中我說話偶爾還結(jié)巴,后來自主地慢慢矯正過來。那一次,大姐為了保護(hù)我,幾乎和母親拼命了,她一邊用盡全身力氣和母親撕扯著,一邊對母親大吼:“你要是打我弟,你先把我打死!”最后,母親只好“善罷甘休”,大姐回過身一把抱住被母親笤帚打得滿身淤青、嘴角淌血的我,放聲哭了起來,姐弟倆抱頭痛哭。這一幕我永遠(yuǎn)記得,怎能不說大姐對我是多么地疼愛?
大姐生性堅強,聰明懂事成熟早。為了替母親分擔(dān)一些辛勞,大姐總是和母親搶著干活兒,甚至有些勞動她力不能及,但她總要努力地嘗試。農(nóng)村牧馬、犁地,本是男人的“專利”,但正如《花木蘭》唱道:誰說女子不如男。爭強好勝的大姐學(xué)會了牧馬、騎馬、犁地,曾替父兄分擔(dān)不少勞動。大姐還頗有經(jīng)濟(jì)頭腦,善于做買賣,她還學(xué)會了賣冰棍兒。小時候每到夏天,我們農(nóng)村的鄉(xiāng)里(過去叫“公社”)就會開“交流會”(每年的“交流會”,一般是歷時幾天。所謂“交流會”,就是在這幾天,來自四面八方的一些唱土戲的、雜耍賣藝的、做小買賣的,都聚集在公社所在村,形成一個小的集市,熱鬧一番,為平淡的農(nóng)村生活活躍一下氣氛,給春秋繁忙的農(nóng)民一個夏歇休閑娛樂的時段和場所)。在“交流會”上,大姐挎著一個自制的里層泡沫板外層木板的箱子,在集市上吆喝叫賣冰棍兒。
正因為此,小時候我對大姐的依戀遠(yuǎn)遠(yuǎn)勝過了對母親的感情,最難舍難分的莫過于與最親你的人的離別,“深情自古傷離別”,無論是好友,還是親人。“女大當(dāng)嫁”,在我十二歲那年,和我朝夕相處、形影不離、陪伴我度過整個童年、帶我長大、對我倍加疼惜呵護(hù)的大姐要出嫁了。那一天,作為弟弟,本該高興,當(dāng)以祝福;那一天,作為女孩子,是最幸福的一天,自當(dāng)開心。但是,當(dāng)大姐穿上她一生中最漂亮的衣服――嫁衣,遠(yuǎn)嫁他鄉(xiāng)跟上姐夫即將要走的時候,她如同忽然要遠(yuǎn)行的母親對幼小的孩子一樣,蹲下身子一把把我摟在懷里,雙手撫摸著我的臉蛋,嘴唇貼在我的額頭,喃喃地說:“姐就舍不下你……”,話未說完,大姐的淚水就奪眶而出。我也緊緊地?fù)ё〈蠼愕牟弊?,禁不住放聲哭了起來。這也許是大姐出嫁前最后一次抱我,最后一次親吻我,十二年來,她曾這樣無數(shù)次地蹲下身子抱起我,無數(shù)次地俯下身子背起我;十二年來,給了我無數(shù)的疼愛和呵護(hù)。我獨自站在小山頭,迎著西北方,朝著車站的方向,目送著大姐越走越遠(yuǎn)的背影,好像我的心臟活生生地被人掏走一樣,我在風(fēng)中巳哭成淚人。
婚后大姐育有一雙兒女,她和姐夫經(jīng)過十幾年的打拼,日子由剛嫁姐夫時的一窮二白,到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大姐常說,她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健康平安。然而,人生難料,世事無常,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福禍旦夕。正當(dāng)大姐一家四口甜蜜幸福的時候,2000年,不幸姐夫被查出患上了絕癥,這猶如一個晴天劈靂在大姐頭頂炸響,幾乎使一直和姐夫恩愛的大姐昏厥過去。為了給姐夫醫(yī)治,大姐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并負(fù)債累累,但最終人財兩空,2003年,萬惡的癌癥無情地奪去了姐夫的生命,時年姐夫僅39歲。這一沉重的打擊幾乎讓大姐身心坍塌。姐夫去世后,大姐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艱難地生活,大姐是少見的要強女人,不管多難的事情,從不輕易求人。就在2008年,大姐經(jīng)人介紹,又找了另一半組建了新的家庭,告別了5年舉步維艱、忍辱負(fù)重的單身生活。但是大姐始終不忘前夫,言談中,一提起原先的姐夫,大姐眼淚就來了。她時常淚眼汪汪地在我們面前念及逝去的姐夫。
現(xiàn)在大姐的女兒己經(jīng)出嫁,兒子也已娶妻,從大姐身上我看到了一個平凡母親的偉大,我衷心祈愿歷盡坎坷、辛苦半生的大姐后半生一帆風(fēng)順、幸福如意。
【本文作者:雎錄(微信公眾號:老事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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