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那年
十六歲那年
一、調(diào)座位
16歲下半年,班主任雷厲風(fēng)行,不容置喙。
我明明看見我不是最高個的女生,可是我卻被調(diào)到倒數(shù)第2排。我環(huán)顧四周,這一排只有2個女生。我聽見班主任每調(diào)一個女生都會問有什么問題么?那些女生便用細如蚊蠅的聲音回答:“有點遠。”她便再給她們往前調(diào)。毫無疑問,我也說了這句話,當(dāng)然,我不是那種懼她的學(xué)生,我冷漠而理直氣壯的說出“太遠了”三個字。她大概是感覺到自己的威嚴(yán)受挫,用很官方但明顯不服的口氣說:“遠?那你告訴我哪里不遠?一個月后還要調(diào)座位,考到前20想坐哪都可以!現(xiàn)在不滿意是吧?不滿意就站著上課!”我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真覺得可笑,我真不明白,才剛開學(xué)第2天,你怎么就能斷定我考不到前20?況且,我和你無怨無仇,這樣私人化的抨擊,意圖何在?毋庸質(zhì)疑,我是相當(dāng)委屈的。我覺得胸腔都燃燒了,我忍忍忍,完全聽不到她后面說了什么。我再次聽到她說話的時候是她叫我的名字,她很溫柔的說:“看你都快哭鼻子了,別委屈了,這樣吧,先試一個月,一個月以后再說行吧?”我低著頭一字一頓道:“隨、便。”后來,我才知道她對我有意見是因為我高一所在的垃圾班。那班臭名昭著,集體對抗老師。匯集各類“英才”。睡覺神、睡仙、睡霸、三大大神,均在我們班。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我抑郁了。我努力改變她對我的看法,終于一個月后,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有惡劣的品性,終于視我為平常。也終于將我調(diào)到第3排。
我也因此憎恨過高一那個班。后來,我才明白,我也是那個垃圾班的一份子,那垃圾風(fēng)氣也有我的參與。
而那個調(diào)座位的事,至今想起,仍會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恥辱。只是,和當(dāng)年的感覺不同?,F(xiàn)在,是一種風(fēng)輕云淡的坦然,一種終于不覺得委屈的堅強。
二、玩失蹤
“你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我不是你媽!”伴隨著這連哭帶喊的怒吼,街上行人紛紛轉(zhuǎn)頭,甚至有幾個小店還伸出幾個腦袋,準(zhǔn)備看一場免費的鬧劇。
而這場鬧劇的直接受害者以及一切矛頭所指均是me.我不明白,真的。只因為所喜歡衣服類型不同而各自偏執(zhí)一方,她就能這么生氣。況且衣服買了是我穿,不是她穿。她怎么能把好端端的衣服看作是“小姐”穿的,難道潮一點女人化一點就是“小姐”穿的?我當(dāng)時是忍受不了她如此侮辱我的眼光的,于是在她的怒吼聲中惡狠狠的拋下一句話:“滾就滾!”揚長而去。
我離開的時候是真的沒有回頭的,天空仍飄著雪,下到已經(jīng)雪白雪白的大街上,也下到了我的心里。她怎么能說我不是她女兒呢。我漫無目的的游走在一條又一條街上。我可以去什么地方呢,學(xué)校已經(jīng)放假了,網(wǎng)吧要出示成年人的身份證……唉,那就去拉頭發(fā)吧。給我做離子燙的男生分明是想拖延時間認識我。從頭到尾一工用了4個小時其間并各種話題的找我聊。然后終于耽誤了我回家的時間。
路上,我看見一輛又一輛的車翻倒在雪混水的路邊。一個半小時車程愣是走了3個小時。當(dāng)我打開房門,看見我爸陰沉的臉。然后在他的命令下,我給我媽打電話。我聽見那邊“胡了!”“庭張!”之類的聲音,我突然松了口氣,仿佛失蹤的不是我,仿佛是我將她扔在另一個城市。我聽見電話里我媽在嘈雜的聲音中說道:“本來我擔(dān)心死了,但我突然有預(yù)感你不會有事,就來打麻將了。”我一下子就很惆悵很惆悵了。
原來我失蹤并沒有什么效果,原來知女真的莫若母。原來我的任性從來都是我自以為是的小聰明。
那年,那個雪白雪白的冬天,我有點開始明白所謂叛逆,是一個人的小丑劇。
三、好朋友
高2對床,顏躍躍。
一個永遠活潑心事深藏的女孩。
那時晚自習(xí)課間,她會拉我站在我們班樓下,對著我們班窗戶大聲喊:“朱雨含!”窗戶會伸出好幾個腦袋很敬業(yè)的對我們努力揮手并大喊:“她不在!”然后待他們看清朱雨含就站在樓下看著他們時,才發(fā)現(xiàn)被耍,尷尬的對我們擠眉弄眼的要收拾我們。然后我和她笑作一團。樂不可支。
那時,我們會心照不宣的一起買雪糕,課間一塊上廁所。早上一起去背書。晚上頭對頭的睡用一副耳機聽收音。我會裝gay從身后緊緊摟著她的腰,看著她羞紅尷尬的臉蛋。
后來,吵架了。忘了為什么了。
于是每一次雪糕便一點點的化掉直到我覺得惡心的不想吃。早晨也懶得去背書了。課間去廁所倔強的一個人來回。晚自習(xí)課間,也再沒出去過。
直到又一次月考調(diào)座位。老師把她調(diào)到我身邊的時候,我是把頭扭向一邊的。我們各自側(cè)著身子用一只手撐著頭。就這樣如同單人座一樣一個星期后。老班說要求同桌合作做測重力加速度的實驗。實驗室里,我一直看著窗外,感覺到她忙的熱火朝天??赡芩娴氖置δ_亂了,她小心翼翼的對我說:“繩子得取多長?”我嘆了一口氣接過繩子和她一起完成了實驗。
從那后,關(guān)系比從前更好了。我會帶她上課吃東西。會上課討論到底是物理老師身材好還是化學(xué)老師身材好。會模仿數(shù)學(xué)老師的河南調(diào)低著頭在底下笑的滿臉通紅。那個扭捏作態(tài)的外班男英語老師來給我們代課的時候,我們倆把書打開擋住臉趴在桌上笑的控制不住。月考過后她會摸摸我的頭溫柔道:“別難過了。你看你語文全班第一哎,英語也很厲害耶。真的。”晚自習(xí)課間她會一遍遍放張杰的《我們都一樣》,告訴我她的夢想。
她說,我以為那次吵完架你就再不理我了。
她說,我希望你開心。
她說,你脾氣真怪。
她說,我想你了。
你知道么,那天我早食堂看見一個人穿了件和你一樣的運動衣,我驀地回頭在人群中尋找她……可惜,不是,也不可能是你。
后記:這些有點刺痛卻無比熟悉的回憶是十六歲那年有關(guān)成長的故事。
那些緩緩流淌在心里的回憶,溫柔了我十六歲錦年里不堪的過往。
十六歲,其實真的世事靜好。